女人突圍(53)_夕顏容若

五十三

　　56日子

　　在難過之後，沒有覺得他有什麼不對。遇見他的時候，他就是這樣的，他這樣的選擇，和蘇月無關的，他對蘇月抱有的其實只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單純的喜歡和並不熟悉的愛。

　　有什麼值得難過的呢？並不能事事都要上升到理論的高度。

　　因為這一句話，他曾經難堪一段時間，蘇月也沉默一段時間。甚至，蘇月突然發現把生活寄託在愛上是多麼危險和脆弱。一個離異的女人，把所有一切和一個遠在千里之外的男人聯繫在一起又是多麼的可笑。如果費雲恒註定是她生命中不得不遇見的人，她能做的，只是接受他感情裡讓自己開心的那一部分，讓自己不開心的那一部分，是屬於他和他的家庭生活。

　　而且，她沒有覺得自己委屈。這樣遷就平和的心境讓蘇月自己驚訝不已。

　　以前，她並不是這樣的人。

　　蘇月的心情慢慢好起來。神情安靜，笑容安靜。有時候，甚至以為沒有什麼事情可以讓自己突然激動起來。她已經成為了一個不容易激動的人。

　　一個人的生活開始慢慢地被她安排得很好。

　　偶爾，劉小風會來，然後兩個人看新服裝雜誌一起做飯一起吃飯一起談論劉小風新的戀情進展，週末，會帶著貝貝一起逛街。

　　丁飛會經常打電話來問貝貝的情況，聽不出來他的聲音代表什麼，不過，還是那樣淡薄，唯一不同的是，他很有禮貌也很有分寸，有時候會問蘇月，你還好吧？蘇月就會很簡單地回答兩個字：還行。然後兩個人就沒有話了，於是就掛電話。

　　蘇月的工作慢慢步入正軌，不再像以前那樣恍惚了。早上起來的時候會把陽臺上的窗戶打開，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然後做兩個擴胸運動，她買了一個能定時的電飯煲，早上起來的時候噴香而有營養的粥已經熬好了，然後跑到樓下去買一些早點，每天買的都不一樣，貝貝每天早上都會很興奮地吃早飯，而蘇月的氣色也逐漸好起來。送他上學的路上，貝貝會給蘇月講一些他昨天晚上看的故事或者笑話，他開始知道逗媽媽開心了。下班路過菜市場，和小商小販不厭其煩地討價還價，她更能從生活的庸俗和繁瑣中體會出她以前沒有注意到的樂趣。她買了很多菜譜，回到家邊聽音樂邊做飯，廚房小而乾淨。如果空閒，蘇月會為自己燉一點滋補的東西，聽著湯在鍋裡發出輕微的咕嘟聲，她會很愜意地笑。日子過得美好而波瀾不驚。

　　秋天，蘇月準備換一下窗簾和餐桌的餐布，黃底帶白花，這樣看起來，會暖和很多。第二天，蘇月就去市場買了布，自己縫製。週末，她和貝貝忙裡忙外，只半天的時間，家裡煥然一新。貝貝興奮地大叫，說要晚上喝飲料慶祝一下。

　　那個晚上，貝貝很懂事地為蘇月倒了一杯紅酒，然後給自己倒了一小杯橙汁，他說："媽媽，乾杯！"

　　蘇月說："好，乾杯！"

　　吃完晚飯後費雲恒的信息來了，他說："天氣變了，注意休息和添加衣服。"

　　蘇月回："你也是。"

　　57也許不歸

　　陳晨在感到精神漸漸好轉之後來到了蘇月家。

　　是在一個週末的晚上，蘇月正在家裡和貝貝一起包餃子，然後門鈴響了，蘇月看見陳晨木然地站在外面。她把自己包得很嚴實，只露出兩隻眼睛。她瘦了很多。

　　蘇月問："你自己來的？"

　　"嗯，他要陪我一起來，我沒讓。"陳晨說話的聲音很輕，可能是長時間的身體虛弱。

　　蘇月說："洗一下手，我們一起包餃子吧，吃完我們聊一夜，好不好？"

　　陳晨說："好。"

　　晚飯很豐盛。蘇月在下餃子的時候加了雞湯，除此之外，還弄了幾個素菜，一些辣椒醬和一些蒜泥。

　　"要不要喝一點酒？"蘇月問。

　　陳晨笑了一下，說："你的興致倒是很高，經常喝酒啊？"

　　貝貝接著說："當然了，我和媽媽經常碰杯的，而且，我們經常做遊戲，要不要玩成語接龍和猜字遊戲啊陳阿姨？"

　　蘇月轉頭問陳晨："今天我做了好多菜，我們就喝一點酒吧，就一點，反正，你快旅遊了，就當我為你送行。"

　　然後陳晨點了點頭。陳晨說："她好長時間沒有這樣高興了。"

　　晚飯後，蘇月和陳晨躺在床上。

　　陳晨看了看蘇月，說："我剛才在樓下看見丁飛了。他一直在樓下看你房間的視窗，看見我掉頭就走了。"

　　蘇月沒有說話。然後，蘇月問起了她的旅遊計畫。

　　陳晨的眼淚下來了。她開始說自己的懷孕和自己一直盼望的那個嬰兒，說她怎樣在自己的腹中蹬腿踹腳，說她的心跳，說她在醫院的每一次體檢的結果，那樣的一個生命因為一個自己深愛男人就變成了一堆血肉，她還沒有看見這個世界的樣子甚至還沒有出生就那麼地死去。

　　陳晨說自己的眼睛已經非常不好了，醫生說，她如果繼續這樣哭下去眼睛會瞎，所以，她一直在克制自己。

　　陳晨說："我對孩子的想念已經淡了很多，對於澎湃，也不再有恨，他已經在努力地懺悔了，可是，這並沒有什麼用。"

　　她希望自己出去走一走，看看是否能從頭再來。

　　夜晚很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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