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突圍(68)_夕顏容若

六十八

　　夜很深了。

　　在這樣的夜晚，由於丁飛的到來，氣氛就變得突然不一樣。床開始顯得擁擠而溫熱，並且，還有一些激情，身體的某一部分開始蘇醒。蘇月想，我是多麼可恥，我既要現實的丁飛，又要遙遠的費雲恒；我既要現實的生活和午夜的溫暖，也要遙遠的愛情和一個男人的牽掛。我是一個貪心的女人。蘇月想，我又是多麼的懦弱，我剛剛說要打爛一個舊碗重新買一個新的，可是，這個舊碗一旦被他撒一點糖，我就不知道何去何從了。

　　85還是那件毛衣

　　夜裡。蘇月驚醒，就再也沒有睡著。

　　她偷偷地把手機打開，立刻顯示了一條短信，是在晚上十點多發的，是費雲恒。

　　在丁飛經常來的這段時間裡，蘇月告訴費雲恒，儘量少發資訊。但是，蘇月總是在晚上丁飛來之前就把手機關掉。

　　看完，她把手機關掉了。

　　丁飛的呼吸很勻稱。

　　王可欣說，蘇月，記得，要原諒能夠原諒的每一個人，因為死亡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不期而至。

　　那是一個下午，情緒已經平靜的王可欣在茶樓裡給蘇月說的話。她穿著黑色的毛料長裙，長長的頭髮被綰了起來。蘇月一直沒有注意到原來王可欣居然有這樣光潔的額頭，她沒有化妝，皮膚有一點發暗，眼睛仍然是紅紅的，但是顯得乾淨，她似乎一下子就從一個妖豔放蕩的小姐變成一個具有哲學思維的深沉女人。

　　"你已經不再想他了，是不是？"蘇月說。

　　王可欣沒有回答，眼睛低了下去，然後兩行清淚流了下來。

　　後來，她說，怎麼可能忘記？他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男人。如果還有機會，我會苦苦糾纏，苦苦哀求。可是，沒有機會了。

　　蘇月是被丁飛叫醒的，他已經買好了早點。

　　丁飛把窗戶打開，一股清冷的空氣就湧了進來。丁飛一邊做擴胸運動一邊說，把昨天我給你買的毛衣穿上吧，今天很冷。

　　86轉身，誰不會？

　　費雲恒開始給蘇月講他和他老婆的故事。

　　蘇月說："等一下，我先問你，你是不是準備告訴我你不愛你老婆？"他頓了一下，說："並不是所有的男人給另一個女人講他不愛他的老婆是想騙人。"

　　"年輕的時候，十七八歲吧，自己很狂野，上學的時候就和不同的女生上過床。"男孩在那個時候的生理需要超乎尋常。這是常識，蘇月知道。

　　蘇月笑著問："那你怎麼沒有染上什麼病呢？"他說："你別插嘴啊，這些事情，我完全可以不說的，可是，我希望你瞭解我的所有，包括我不光彩的一面，或者，希望你知道，我喜歡你不是因為我需要什麼，比如需要女人，是我喜歡你，是愛你，而不單純是性的原因。"

　　他說他遇到過很多漂亮的女人。

　　蘇月說："我不漂亮。"

　　他說："你又插嘴。"

　　他說："遇上我老婆其實是很偶然的事情，自己當時很不清醒，需要大於一切，親戚給我介紹了一個女孩，看著順眼，不討厭，三天之後就上床了。沒有想多麼複雜，現在不都是這樣嗎？男男女女的，都沒太在意。我那個時候就是這樣想的，沒有覺得有什麼大不了。"

　　"然後呢？"蘇月問。

　　"可是，她是第一次。我很有壓力，老是覺得對不住她。後來她對我很好，什麼都為我想著，可是，我和她都無法適應彼此的脾氣，沉默是經常的事。生活裡沒有愛，雖然沒有愛，但是我們還是結婚了。我要給她一個交代，並且，決定要讓她過得很好，至少，跟著我不受罪。就是這樣，很簡單。"

　　他是一個善良的男人，從這一點上，蘇月能看出來。可是，有時候男人往往高估了自己對女人的影響。讓他老婆過得好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蘇月認為，他的老婆無論怎樣地自我犧牲，其實都是希望他能在某一天愛上她，她要的其實不是什麼良心發現之類的情懷。

　　他這樣和蘇月談話的時候蘇月常常是帶著笑意的，安靜地聽著他說他和他老婆之間的事情，並且，偶爾幽默一下，說他的缺點並且誇大他的不好。

　　然後是沉默。

　　多麼奇怪的沉默。

　　如果優雅地轉身，也許會成全很多。留下來的也就是一種缺憾。據說，缺憾也是一種美麗。

　　轉身，誰不會？

　　可是，當邱子清走了以後，王可欣的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常常感染蘇月。一個女人安靜外表下的哀傷，讓蘇月知道，活著並且愛著是一件怎樣美好且不容易的事情。哪怕，根本就是沒有結果的愛，甚至，能預知是傷害的愛情，不願意放手。

　　所以，後來，蘇月說，其實我也很想你。

　　我愛你。蘇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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