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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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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徐小妤,想她會不會得到她想要的愛情。」我看著他的眼睛說。 「結論呢?」 「我不知道。」我說,「但無論如何,都希望她能夠幸福吧。」 「但願吧。」綠燈亮了,車子再次緩緩啟動。 剛剛開門,我還沒有坐穩,小靈通就滴滴答答地響了起來。這是報社為專欄配備的熱線電話,無數篇心事浮沉都來自這部電話的聽筒,否則再偉大的專欄作家也不可能閉門造車瞪著眼睛編造出那麼多的愛情故事,何況我是百分百的凡人一個。 我按下接聽鍵,對方是個女人,聲音還算年輕。她先是客氣地問我是否有時間聽她的故事,我說沒問題,您儘管講吧。我喜歡這樣的傾訴者,經驗告訴我,這一類傾訴者的素質普遍較高,她們講的故事往往很有邏輯性,並具有一定的文學性,偶爾還會有一兩句發人深省的句子可以用到結束語之中。所以她們的稿子很好寫,寫出來之後,看著都會比較舒服。 今天是她和男友同居兩年的日子,她記得,他卻跑出去跟同事喝酒應酬了。最開始的那段日子,他是那麼的體貼入微心細如發。同居一周的那天,他還特地搞了個派對,請來了一大票朋友,大家都笑他小題大做;同居一個月,他又搞了個聚會,包括第二個月,第三個月都是如此。她從不奢望那種熱度會一直持續下去,畢竟生活是平實的瑣碎的,可是,這種尷尬的准婚姻生活卻讓她提前體會到了夫妻間的那種無奈。她說她可以忍受每天燒菜做飯,也可以哼著歌洗衣服擦地板,但卻無法忍受床上的「單刀直入」。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不再有前戲,不再有親吻與撫摸,他需要做的就是找准位置,之後重複活塞運動;而她要做的簡單:分開雙腿,大聲呻吟,僅此而已。 「好像很多夫妻都是這樣的,」我對她說,「畢竟如你所說,生活是平實而瑣碎的,激情總會歸於平淡,也許這就是規律吧。」 「也許是我太貪婪,不過我真的不想這樣過一輩子。我們約好了下周去註冊結婚,可是我現在就想逃跑了。生活在別處,愛情或許也在別處吧?」這是她的結束語,像是在對我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放下電話,我狠狠地做了個深呼吸。常歡端來了一盤蔬菜沙拉,我抬頭告訴他說沒胃口。他問我為什麼,我說剛剛接了讀者打來的電話,因為好久都沒有前戲了,那女孩說想逃婚。徐小妤逃了,我的讀者也準備逃了,既然那麼抗拒婚姻,為什麼還要同意結婚?難道逃婚正在變成一種流行麼? 常歡聽得哈哈大笑,他說你可得好好構思然後再動筆,建議你極盡所能地煽情,最好把你的那些讀者統統煽逃婚了,等他們分割財產的時候,萬一話不投機,自然會打官司,這也算變相為我們創收了。我讓他留點口德,畢竟古來都是勸和不勸分,拆散鴛鴦是造孽的事情,要遭報應的。他狡辯說就算你不策動她們逃婚,他們也早晚會離婚的,到時候很可能還會涉及到小孩的撫養權問題,那樣更麻煩,莫不如讓她們逃婚,這也算防患於未然。 我叉起了一塊番茄放到嘴裡,沙拉醬放多了,嚼起來有些膩。「男人果然不是下廚的材料」,這是我得出的最終結論。 可我還是吃光了他那一大盤「愛心製造」,我喜歡他做東西給我吃,雖然不是多放了什麼就是少放了什麼,但感覺永遠是不一樣的。 晚上「做一做」的時候,他調足了半個鐘頭的情才切入主題。我問他為什麼如此賣力,他說「怕調得不夠,將來你也逃婚。」我笑著擰了他一把,又湊在他耳邊,用麻酥酥的聲音對他講:「算你聰明,如果你不調了,估計我就逃了。」 其實那個女人也沒什麼錯,如果未來幾十年要面對的只是性交而不是做愛,那麼,逃婚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在跟常歡顛來倒去的的時候,我愈加肯定了這個觀點。 如果已經不再相愛,那麼,勇敢地逃婚把! 第二十六章 疲倦期 「一直以來,男人女人們似乎都習慣了從熱烈歸於平淡,就像是生老病死那麼自然。最初的激情永遠是美妙而短暫的,就像一朵刹那開放又刹那凋謝的花朵般。再然後,枯萎的花瓣上大多會結出一枚不酸不甜的果子,那種味道像極了陳年普爾,說不好是香還是黴。」 下過雪的周日上午,我穿著常歡的大號T恤,坐在電腦前。我寫了刪刪了寫,我想不出任何一個有靈感的句子,卻總不能恰如其分地表達出想表達的東西,最後還是只剩了個讓我無法滿意的開頭。我的大腦像是被掏空了,裡面填充的除了漿糊還是漿糊。我討厭這種力不從心的感覺,它讓我深刻地體會到了一句成語,叫「江郎才盡」。 電腦桌上放著一大盤洗好的草莓,是常歡端過來的。他說我的面部表情極為猙獰,眉毛擰得像麻花,也許吃點水果降降火氣會好一些。可是我一口也吃不下去,人在心煩意亂的時候總會沒胃口,尤其是我,每次被沮喪襲擊的時候都會不吃不喝,想著「既然糟成這樣了,還不如餓死了乾淨」。 他去洗澡了,他總是習慣在起床之後沖個涼,而我卻喜歡在睡覺之前泡個熱水澡,在這一點上,我倆似乎永遠無法統一。現在房間裡就只剩下了我一個人,我呆呆地看著螢幕,看夠了又直勾勾地看著草莓,身體一動不動,像是一尊沒靈魂的雕像。 「寫多少了?」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穿著毛巾浴袍走了過來,身上有著淡淡的香味。 「我寫不出來了」我絕望地靠在轉椅上,仰頭看著他那張倒過來的大臉。嘴在最上面,然後是鼻子,再然後是眼睛,兩根眉毛在最下面,看起怪怪的。「也許我根本不該寫這個專欄,我根本就不是寫字的材料。」我眨著眼睛,很認真地對他說。 的確,近一段時間以來,我似乎喪失了工作的熱情。都市報的情感熱線就像是一個病懨懨的疲倦集中營,喜歡傾訴的和喜歡看的統統都是略微病態的疲倦的都市人,我每天重複著的工作,就是搜索枯腸寫出一篇又一篇頹廢傷感的文字,然後再把它們傳遞給編輯,簽發上版,次日在泰城的大街小巷被一大群有事或沒事的男人女人們傳閱著,一方面讓感同身受的人們能夠對號入座,另一方面讓嚮往這種生活的人們能夠獲取一星半點偽白領的優越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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