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與罪(90)_劉儒

九十

　　狼子知道易娜的話裡，潛藏的意思是什麼。他暗暗歎了一口氣，像對易娜，又像對自己地說：我理解大頭，他其實並沒有錯。只是，只是你要像她就好了。

　　易娜問：你說她，她是誰？

　　狼子好像忽然驚悟了似的，他看看易娜說：啊不，我在隨便說。娜娜，我想你還是與大頭和好了比較好，因為，因為有些事，不好說的。我們也不能看著大頭他……

　　易娜打斷他說：我希望你在這個問題上，不要再勸我了。我這次已給他把話說絕了。我想，長痛不如短痛。我對他，能做的，也算都做了。那回他到工貿大廈，就是尋死的，是我在樓頂把他救了下來。這一回也是我忽然感到不對，和小霸王跑去救的他。他現在已經脫離了危險。如果他以後還是想不開，我就實在沒有辦法了。我也不願看著他這樣啊。

　　狼子見易娜態度如此堅決，想說一句話，又臨時卡在了嗓子眼。

　　易娜見他把想說的話咽回去了，催他說：你要說什麼，你說啊。

　　狼子經她這樣一催，索性說：我想說的是，與其追逐一個沒有結果的目標，還不如現實一點比較好，你說是不是？

　　易娜堅決地說：即使到死都沒有結果，我也認了。

　　狼子見無法再說下去，只好作罷。

　　天快亮的時候，喬大頭清醒過來了。他見在醫院，狼子和易娜坐在他床前，知道他服藥以後發生的事情，又羞又恨又難過，像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

　　狼子安慰了他一番之後，對易娜說：你陪著他，我得回廠子一下。記住，不要出院，就在這裡多調養幾天。說完就抽身走了。

　　易娜知道狼子又把這個難題交給了她，難為得不知怎麼好。

　　狼子出了病房以後想，是易娜惹出的事，還讓易娜去解決吧，自古解鈴還需系鈴人嘛。他趕到廠裡安排了一下生產，又急急忙忙出了廠子，去安排他家裡的事。因為喬大頭突然出事，他把老人和兔崽接到家以後，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安排。

　　上午十點多鐘，狼子首先趕到了勞務市場。他要給老人請一個保姆。剛進家政服務區域，他就看見一個十八九歲的很靈透的姑娘站在那裡。他問她願不願意去他家裡做保姆，她說願意，他便說：那你跟我走吧。

　　姑娘出了勞務市場，上了他的車，心裡想，這個人真逗，怎麼也不問問要多少錢呢？她注意看著狼子，對他很有一些好感。

　　狼子駕著車，走了一段才問她：你叫什麼名字？是本市的嗎？

　　姑娘回答說：我叫娟子，姓常。我家是沽源縣的。

　　狼子又問：來市里多久了？

　　娟子回答：來了半年多了，原先在一個廠子當小工，前些日子廠子減員，我，我就下來了。

　　狼子注意看了一下娟子有些傷感的神情，安慰她說：只要你願意，以後不會再下崗了。他接著又問了一些她家裡的情況。

　　娟子感到她的這個新主人，很和氣，很關心她及她的家裡，心裡很感激。

　　到了狼子的家裡，狼子向娟子介紹說：這是我娘。她有病，下不了地，照顧好她，是你的主要任務。這是我兒，他叫兔崽。以後他要隨我去上班。我們家，加上你，就是這四口人。你不要把自己當外人，就和在自己家裡一樣。我現在就要帶兔崽到廠子裡去，這個家就交給你了。娘，中午您想吃什麼，就給絹子說。他臨走掏出一卷錢來塞給絹子說：這是這一個月的工錢，你下午抽個空給家裡寄回去，你不是有段時間沒有工作了嘛，你父母一定在著急，他們看見你寄的錢，就放心了。以後我就先按這個數付給你，家裡要有什麼困難，你另說。

　　娟子想，到家裡還沒有幹活，怎麼就能要工錢呢？她正要把錢還給他，他已拉上兔崽出門了。娟子打開那卷錢一看，是一千塊。這是她兩個月都掙不來的呀，她真是遇到了好人啊。

　　兔崽的姥姥非常感激狼子，覺得狼子真是個好人，巧蘭真沒有看錯他啊。他不但把她和兔崽接到了大城市，住上這麼大這麼好的房子，還給她請來了保姆，想得多周到，比親兒子還要好上一百倍啊。老人也很喜歡娟子，一見她的面，就覺得好像自己的親閨女一樣。

　　娟子來到老人跟前，親切地叫了一聲奶奶，問她身上哪裡不舒服，就要給她按摩。老人高興得合不上嘴，說她哪裡也不疼，就是身子動不了。絹子給她從上到下地按摩了一遍，對她說：奶奶，您不要悲觀，您這病，有辦法治好的，以後我可以學學針炙，給您又針炙又按摩，會慢慢好起來的。

　　老人很感激，也很高興，她說：我真命好，又遇上你這樣一個好閨女。快歇歇，不要再按摩了，瞧把你累得。聽我話，快停下，歇歇。

　　娟子見老人著急地要她停下，只好停了下來。她乘老人歇息的機會，到各個屋裡看看。當她看到狼子住的那個屋子時，忽然發現那屋裡的櫃子上放著一個骨灰盒。這讓她非常吃驚，非常害怕，趕快又離開了那個屋子。

　　狼子帶著兔崽到了廠裡。他把小霸王和老三叫到跟前，對他們交待說：這是我的兒子，他叫兔崽。以後就叫他在鑄造上班，由我帶著他。以後我要不在了，他就是我的法定繼承人，請你們多多關照。

　　小霸王和老三不知道狼子還有個兒子，當著兔崽的面也不好問，只能寒喧著答應。他們特別覺得狼子說以後不在了的話，很晦氣，相互看看，沒有說什麼，就出去了。

　　狼子領著兔崽在廠裡一邊轉一邊給他介紹情況。正說著，易娜給他打來電話告急，叫他馬上到醫院裡來。狼子聽完電話，把兔崽安排到鑄造車間學習，趕快又往醫院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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