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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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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非和大泥鰍你打算怎麼處理?」 王大利說:「都還押著。估計大非事兒不少,還得再審審。大泥鰍這次立了功,過幾天再查查,如果只是賣身,沒別的事,就可能放了,也可能送到勞教所去。還有,我已經派人抓小泥鰍去了。」 勝子說:「申小強這小子不是作死嗎?守著個花朵兒似的媳婦,偏偏又上電刑又打又罵,還去劫持、強姦人家的少女。這小子是不是個性虐待狂?怎麼這麼快就變壞了?」 王大利說:「那得讓專家來研究研究犯罪心理學了。如今年輕人變壞的事,真是不好說。有的犯了死罪,只是一念之差。」又說,「嗨,申小強的父親可忙活壞了。又托關係,又找律師。他不知怎的這麼快就打聽到這案子是我辦的,中午托人送來了五千塊錢,讓我手下留情。我當時就讓那人把錢拿回去了。」其實,他手頭正緊著呢。女兒上初中,王大利去聯繫了個重點中學十八中。校方一開口就說要六千塊,還說是看在員警出生入死很辛苦的面子上優惠了的。不優惠的交八千。王大利又說:「那個送錢的人還說,申小強他媽心的痛得犯了心臟病,躺在床上起不來。」 「噢?」勝子聽了,覺得不大對勁兒。小強爹去跑兒子,小強媽臥病在床,那小鴿子誰看著?放下電話,就對胭兒說:「快,再看看咱們的閨女去!」 兩人忙著換衣服、拿錢,電話鈴卻又響了起來,勝子接了,卻是胭兒姐姐打來的,忙把話筒遞給胭兒。胭兒姐姐說:「申小強他爸找你找不到,電話打咱家來了。說小鴿子光在家哭,死活要找媽媽。」 胭兒頓時急了:「我馬上就過去。」 勝子說:「你先給小強他爹打個電話說一聲。」 胭兒急得一時連電話號碼都記不起來了。勝子說:「別急,慢慢想想。」胭兒坐下來,理了理鬢髮,捂住前額,努力使自己鎮定了一下。勝子拿起話筒遞給她。胭兒在電話機上按了幾個號,剛接通,就聽到了小鴿子的哭聲,嗓子都快哭啞了。接話人是小強父親:「胭兒,你快回來,小鴿子任誰也不找,就坐在地下哭,已經哭了三個多小時了,有好幾次哭得氣都倒不上來。」胭兒的淚不住地流了下來:「爸,你讓鴿子聽我說幾句話。」 過了一會兒,鴿子的哭聲近了。胭兒流著淚說:「鴿兒,別哭!我是媽媽!我一會兒就回去。別哭,好孩子!啊!」 小鴿子的哭聲這才小了些,但仍哇哇嗚嗚的。 兩人「打的」去申小強父親家。在車上,勝子說:「你到了家,給我打手機,說說情況。他兩口子要問,你就說給你姐姐打的。我給你打電話,也說是你姐夫打的。咱勤聯繫著點兒。要是乘小強他爹出去找關係去了,小強他媽再睡著了,你就抱著孩子偷偷地跑出來。打個「的」就竄了,他媽的上哪兒找去!」 胭兒說:「我見機行事吧!」 勝子囑咐道:「把錢帶在身上。別溜出來,沒有錢。」又說:「哎,過幾天,你給亞妮送五百塊錢過去吧,工程這事兒,多虧了她在關鍵時刻力挽狂瀾哩!」 送下胭兒,勝子往回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猛地站住了。媽的,手機該給胭兒留下。她躲到衛生間、臥室裡,或者蒙上被子,也能給自己悄悄地說說情況啊!嗨,笨蛋! 打的「到了綠洲賓館,賈虎叫來一個三十五六歲挺精幹、挺秀氣的賓館女經理金聲,領他先去了一個房間。勝子進衛生間看了看,管子鏽跡斑斑,抽水馬桶下邊的閥門鏽成了個鐵疙瘩,用扳子擰都擰不動。又看了幾個房間,有幾個抽水馬桶一直淌著長流水。洗手盆上的水龍頭還是那種鑄鐵螺旋式的,有不少漏水滴水。又去餐飲部的廚房裡看了看,因常年煙薰火燎,水汽侵蝕,管子閥門生銹的情況更加嚴重。 勝子說:「賈科長,金經理,恕我直言。不是我想攬你這個賓館,才說它的上下水該換了。從實際情況看,它的上下水的確是不行了。你如果信不過我的話,可以請幾位專家來看看。」 賈虎笑笑:「你不就是專家嗎?」 此話對勝子是一個很大的鼓舞,他笑了笑,說:「謝謝!」 賈虎說:「趙經理,你今天先大體上看看,過幾天,你再來仔細量量、算算,造一個預算,我好給局裡寫報告。以後你來,直接找金經理就行。」 勝子更加振奮,說:「好的!」心想,這活要能接下來,足夠幹三四個月的了。要是人手不夠,還得找廠裡的那些鉗工、技工,還得雇民工哩! 其實,賈虎雖有搞好賓館,增加一點兒政績的目的,但另一個目的還是想借機跟胭兒多來往。至於這種一廂情願剃頭挑子一頭熱的來往能進展到什麼程度,連他自己也搞不清。那就摸著石頭過河吧!走一步,算一步。 出了綠洲賓館,手機又響起來。勝子忙打開一看,這次是胭兒打來的,說話聲音挺小:「小鴿子不哭了,喝了點兒奶,洗了個澡,睡著了。我今晚得守著她,不能回家了。」 勝子說:「聽清楚了。有事就來電話。那老兩口子,特別是那個老母狗,別搭理他們。這就夠他們受的了!」 胭兒又說了一句:「你跟俺姐、咱爸,晚上好好做點兒飯吃。千萬注意安全。」 勝子「嗯」了一聲,領會了胭兒的話的含義。就想把賈虎請去看綠洲賓館的事告訴她。又想,還是等她回來再給她一個驚喜吧! 快了!只要申小強的案子判了,小鴿子就回來了! 再忍耐幾天,耐著性子等等。 不知怎的,勝子腳下步子邁得很快,直想走回家了。前邊,一座立交橋上有一顆很大很大的太陽。太陽快落山的工夫,怎麼這麼圓,這麼大啊!就像一個通紅通紅的大燈籠。而城市的天空、建築物上,也披上了一層桔紅色的輝光。一輛又一輛的大客車、轎車,一群群騎摩托車騎自行車的人,就從這個大燈籠下穿梭般地來來往往。勝子這才發現,平時自己老是罵這個城市髒、亂,可這個時候,城市還是挺美的呀! 回到家,酒勁兒上來了,腦袋就發起暈來。躺下剛迷糊了幾分鐘,電話鈴就響起來。勝子急忙爬起來去接,卻是明陽服裝廠的胡主辦,又是催還債的。還哭咧咧地說縣農行已經起訴了廠裡,如還不上貸款,法院就要強制執行拍賣廠子的房產。企業馬上就要破產,職工們就全失業了。又說:「你在廠裡簽了貨到付款,現在又拖了這麼長時間。咱也不能太不講信用了,對不對?你也讓我太作難了!人哪,總得講點兒道德,講點兒良心吧?對不對?」說得勝子一頭火,差點兒要爆炸了。勝子問:「哎,你那些有問題的西裝怎麼辦?廠裡有個意見嗎?」胡主辦說:「嗨,趙總,你就別提那事兒了!反正貨都給了四方廠,四方廠又把錢都給了你,管他那個呢!」勝子說:「咦,你怎麼這麼說話?我那個副廠長朋友,對廠長和職工們,怎麼交代呀!二百多套,三萬多塊錢呢!」胡主辦更不客氣了,連趙總也不叫了,說:「老趙,我對廠長,也沒法交代呀!你到廠裡來,好吃好喝,臨走還拿著。又讓蟬兒那麼高檔的個美女,陪了你兩個晚上,你可不能不夠意思呀!」 勝子的頭頓時熱了、大了。這傢伙,說翻臉,就翻臉呀!原先,看著他一直挺忠厚挺老實的,沒想到早就準備了一手,關鍵時刻就掏出要脅自己的殺手鐧來了!要是他來個電話,跟胭兒說了自己跟蟬兒的事兒……勝子頓時出了一頭冷汗,媽的!以後,跟這幫子奸商打交道,可得一千倍一萬倍地提高革命警惕!又把心一橫,如果胭兒知道了,就說是那個老胡為了討債誣陷人。反正還有十八萬六掐在自己手裡,怕他個鳥!就說:「你說什麼呢?什麼蟬兒?我不認識!你少給我來這個!」又說,「那些品質不好的西裝,你先給個說法再說結帳的事吧!」不由分說,扣了電話。擔心胡主辦再打過來,把電話線也給拔了下來。這時酒勁兒又往上湧,眼睛都看不見了,自語道,「要死要活隨它的便。先睡一覺再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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