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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茹溪,節哀順變!"

  夏茹溪微微點頭,把一串鑰匙推到他面前,"這是我家的鑰匙,房產證放在書房唯一一個上了鎖的櫃子裡,你想辦法幫我賣出去吧,儘量賣個好點兒的價錢。那個人已經從我家搬出去了,東西他沒有給我,你有空去找他要回來。雖然他不肯給我,相信如果是你去要,他還是會給的。"

  林澤秋心下已有幾分了然,她的魂不守舍,大約因為那個人的關係。

  "那個人是誰?"

  "新維康的總經理,蔚子凡。"夏茹溪念出他的名字,心裡便是一陣揪痛。她努力忽略那股痛楚,"林叔,我已經考慮清楚了,不可能躲躲藏藏一輩子,所以……"

  "真的考慮清楚了?"林澤秋明白自己是多此一問,他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當初的倔強和勇敢,只是這一次,她更像是絕望的人那般無所畏懼。

  "你找個時間把東西拿出來。這兩年房價漲得很快,大概能賣一百多萬,還掉房貸,應該還剩四五十萬。我工作這麼多年,也就攢下這點兒資產。我知道這事兒花錢的地方多,你儘管拿著用。"

  "茹溪……"林澤秋越聽越覺得她像交代遺言似的,他心裡莫名地驚惶。

  "江叔叔是個值得敬佩的人,當初沒有人能救他,如今我們更應該了卻他的心願。"夏茹溪的神情再不若從前那樣茫然無主,而是堅定從容的,"我決定回西江。只有我回了西江,他們才不會把注意力放在這邊,而你也更好做事。"

  "你瘋了?"林澤秋吼道,"回西江?你明知道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竟然還說出這種話,你想過後果沒有?"

  "我想過,但我已經決定了。"她說完站起身。

  林澤秋連忙拽住她,硬把她往門口拖,她掙扎了幾次也沒有掙脫開。

  "你是不是想把我關起來?關得了一時,關不了一世,早晚有一天要面對的。爺爺已經去世了,我總不能連奶奶的最後一面也不見!"

  林澤秋也許被她眼裡的光芒震懾住了,他緩緩地鬆開手,"在濱海,你沒什麼可牽掛的了是不是?"

  夏茹溪沒有回答他,在她垂下眼簾之前,他看到了她眼裡的無奈和哀傷。

  "我讓你去,但你還是要記住我說的話,人……"

  "人活著才有希望。"夏茹溪接過話來,"我知道。"

  "知道就好。"林澤秋愛憐地摸摸她的頭髮,"要活著回來,找回屬於你的幸福。"

  夏茹溪仰起頭,把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逼了回去,而後對林澤秋綻開一個笑容,"林叔,你忘了嗎?我總是在危險關頭遇到貴人,然後化險為夷,所以,你不要擔心我。"

  林澤秋把她拉到懷裡,緊緊地擁著。她也乖巧地任他摟著。林澤秋的手臂緊了又緊,把這當成了最後一次擁抱,在淌下離別的眼淚前,他鬆開了她。

  "我不擔心,因為你很快就能回來。"

  話雖這樣說,他們卻誰也沒有如此樂觀。

  Chapter 3回鄉

  她疑心在濱海的那些日子只是一個迷離的夢,幸運的是,她終於在夢的最後嘗到了愛情的甜蜜。

  俞文勤離別的這晚和許靜通宵達旦地喝酒談心。他把自己跟夏茹溪認識,到向她求婚的經過,沒有一絲遺漏地跟許靜說了,只略去了他和于惠的糾葛。他承認這是面子問題,無論如何,他希望自己給許靜留下一個大情聖、絕世好男人的印象。

  許靜的一雙醉眼瞅著他,艱難地點了點頭,"真是可憐。"

  俞文勤趴在桌子上,把酒瓶滾來滾去,"可憐對吧?"他拿起啤酒瓶與許靜碰杯,"為可憐人幹一杯。"

  "幹!"許靜把酒瓶舉得高高的,然後望著他吃吃地笑了,"為了可憐的師妹,我們要一口幹下半瓶。"

  咚的一聲,俞文勤的身子一歪,滾到地上。

  許靜笑著把他拉起來,"你還不服啊?得,傻子!我今天好人做到底,告訴你為什麼她可憐。"許靜看他坐穩了,才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你得明白,被一個自己不愛的人愛著本身就是件痛苦的事。你應該高尚一點兒,愛她就默默地付出。可你呢?偏偏低級地去糾纏她,那不是給她增添心理負擔,讓她難受嗎?你想想,為什麼她走投無路的時候不是求你幫助,而是拿感情跟你交換?因為你就是想佔有她嘛!可所有人還以為她占了便宜,她是個小人。所以,你的父母朋友都不待見她。誰又想得到她是拿自由和將來的幸福作為交換的?你不但不理解她,還任由你那些親朋好友誤解她。她算是有良心了,換成我,非把你的錢花光了,然後一腳把你踹到太平洋去不可。以為自己有點兒錢,就能買到感情啊?哈,說你是傻子,一點兒也沒有冤枉你!"

  俞文勤沉默半晌,房間裡只有許靜咯咯的笑聲。

  "我真的很傻嗎?愛一個人本來就想佔有她啊,我只是表現出來了而已,這叫率直!"

  許靜一巴掌拍開他的手,收住笑聲,用手指戳著他的胸口,"感情是要用心的,心拐了百八十道彎兒,費盡心思地就是為了給她所想要的,明白不?"

  俞文勤不以為然地撇撇嘴,"你真把我當傻子了?天底下哪有這樣高尚的人。"

  許靜沒理會他,只垂頭把玩著手裡的酒瓶。過了一會兒,她抬起臉,嫣然一笑,舉著酒瓶說:"先不管有沒有,我們為了那樣高尚的人乾杯!"

  俞文勤欣然同意,與她碰過杯後問:"這次幹多少?"

  "爽快點兒,一口幹盡吧。"許靜說完仰頭咕嘟咕嘟地喝光瓶裡的酒。俞文勤也跟著喝光了,兩人將空瓶扔到地毯上,互相看了一眼,一個倒在地上,一個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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