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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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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睡到中午才醒,也不知道是誰先爬上床的,幸好酒店的雙人床夠大,許靜的四肢伸展得老開,占了大半張床,俞文勤仍然縮在一角睡著,胳膊懸在床沿。 俞文勤是中午的飛機,醒來後匆匆洗漱了一下,連午飯也來不及吃,許靜便開車把他送到了城郊機場。 "往後不會再來了吧?"等待安檢時,許靜問。 "不一定,你也可以去濱海啊,我會好好招待你的。"俞文勤面對這個剛認識的朋友,心裡總有幾分不舍,他又強調了一句,"真的會好好招待你的,這不是虛話,只要你肯去。" "看看吧,如果被爸媽逼結婚逼瘋了,我會去找你的,你給我提供一個避難所就行了。"前面的人已經過關了,她不得不站在黃線外向他揮手,"一路順風。" "有事別忘了給我打電話。"俞文勤把證件遞給地勤人員,沖著她的背影喊。 許靜沒有回頭,只是揚了揚手,朝機場外走去。 俞文勤突然覺得心裡有點兒失落。他走到登機口,離登機時間還差十分鐘,便去書店買了本財經雜誌打發時間,然而卻看不進一個字。這兩天他似乎過得太快樂了,暫時忘卻了夏茹溪與他取消婚約的傷心事,一旦回了濱海,回到那所已經沒有夏茹溪的房子裡,他真的能面對往後的寂寞嗎?如果許靜在濱海就好了,難過的時候找她喝喝酒、聊聊天,心裡就舒坦了。他正想著,手機鈴聲響了,真是想什麼人來什麼人,他微笑著接起電話,幾秒鐘後,笑容凝固在嘴角。 掛掉電話,他拎著行李沖出了候機廳,在機場外截住迎面跑來的許靜,慌慌張張地問:"怎麼會這麼突然?" 許靜沒顧得上喘氣,只是按著他的肩膀說:"我也是剛剛接到醫院朋友的電話,今天淩晨去世的。" "那現在怎麼辦?"俞文勤因為突如其來的噩耗而沒了主意。 還是許靜鎮定,"你先通知宋語心,其實通不通知都一樣,我朋友說她爺爺的治療費都有人按時繳清,我想應該就是她爺爺說的那個一直在照顧他們的人。現在她爺爺去世了,她應該比我們更早知道。" "還是要說一聲。"俞文勤說著就拿起手機,剛撥通又掛了,"她關機了。" "你濱海那邊的事兒著急嗎?如果宋語心不能回來,她爺爺的後事總得有個人料理。" "還是先處理爺爺的事吧。"俞文勤打了個電話給公司,跟下屬交代完後,便拉著許靜往停車場去。 "我忘了一件事,"坐上車後,許靜說,"果園裡的一塊地是張越杭給宋爺爺、宋奶奶養老的。老人家去世了,張越杭怎麼也得出面料理後事。況且宋語心為什麼不能回來看望病重的爺爺奶奶,卻一直在暗中照顧他們,這當中肯定有古怪,我們還是見機行事的好,你說呢?" "哦,好,就按你說的辦。"俞文勤其實根本沒什麼主意,認識許靜後,他仿佛忘了自己在濱海是管理著一家中型公司的老闆,而事事都依賴她。 "那我先送你去酒店開房。如果張越杭治喪,想必整個西江市的人都知道,也會有不少有頭有臉的人去捧場,我們不愁得不到消息,去瞭解一下情況也不難。" 如許靜所料,張越杭隔日便在殯儀館舉行了追悼會。俞文勤兩人均穿了全黑的衣服前去弔唁。進門處,俞文勤領了兩朵小白花,一朵別在自己的胸口,一朵遞給了許靜,他們混在人群中進了靈堂。 老人的遺像就掛在牆上,旁邊垂著兩條雪白的挽聯。俞文勤內心十分沉痛,前天還跟自己說過話的人,今天便陰陽相隔了。他看看身旁斂眉凝神的許靜,想她的心情大概也跟自己一樣吧。 兩人往前走了幾步,許靜在他耳邊低聲說:"果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好像還有我認識的人,我去找個角落藏一藏。" 她轉身要走,俞文勤卻一把拉住她,"為什麼要藏?" "西江市又不是很大,隨便拉一個人出來都是沾親帶故的。我不像你,是外地人,所以還是低調點兒好。" 俞文勤卻不放開她,而是跟她一同轉身,"你一說我也想起來了,茹溪的父親見過我,就這樣來了有些唐突,我們找個地方藏身吧。" 他們退到一個角落裡,前面有一堵人牆擋著,倒是沒人注意到他們。許靜附在他耳邊說:"張越杭的影響力還真大,連記者都來湊熱鬧了。你看,來弔唁的都是些了不得的人物。"她指著那個剛剛走到遺像前鞠躬的人說,"那是XX局長。"然後又指著後面的人說,"那是XX主任……"許靜如數家珍地念著這些人的職位。 俞文勤在濱海市沒見過什麼領導,來這裡倒是開了眼界。突然,他又不樂意地想,我跟她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女人家興奮什麼?我又不是這裡的人,管他哪個領導,總輪不到我來崇拜。想著,他把目光投向靈堂內。俞文勤注意到張越杭一直持重的神色有些變化,他的目光盯著門口的方向,而站在他身後的年輕人與老婦人也是愕然地看著門口。原本就安靜的靈堂,氣氛仿佛更沉重了。並不是因為悲傷,這靈堂內的人大概沒有一個悲傷的,他們只是觀察著主人的神色,然後保持一致地往門口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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