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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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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雪。 這件事的後果很快就不可收拾,孫雪被張桂雲當成了曲莉莉,一拳一拳當著孩子們的面推搡到牆上,成了張桂雲的出氣筒,張桂雲還大鬧幼稚園園長室,讓園長開除那個狐狸精。 結果,無論是園長還是孫雪,誰都受不了張桂雲天天文攻武衛式的胡攪蠻纏。孫雪沒幾天就調走了,連工作關係都來不及轉,就悄悄去西鎮的一家幼稚園上班了,對誰也沒透露她的去向。 孫雪自己也想從這件不光彩的緋聞裡解脫出來,丁文革現在畢竟還沒離婚,那麼她孫雪豈不成了第三者。孫雪的日子再孤單淒苦,也是被她自己的第三者害慘的,要她再去破壞人家,她於心不忍。為了避免再讓丁文革找到她,她乾脆連自己家也不回了,長期住到她母親家。 果然,對此反應最快的是丁文革。他的第一直覺是徐海燕和他因為分別有缺陷抓在對方手裡,不好自己出手,所以派她媽報仇來了,徐海燕飛揚跋扈到這種程度簡直氣炸了他的肺。他馬上去找救星,無父從兄,老嫂比母,他本不大和兄嫂走動,因為徐海燕一貫看不起他那些沒有文化的親戚,但為了這件事,他特意搬了一箱青島啤酒去大哥家尋求聲援。 於是,徐海燕兩口子的事,很快演變成男女雙方家族的對抗。張桂雲本來就瞧不起他們小市民家庭,一見丁文革他嫂子打上門來,就沒給好臉子。丁文革他大嫂子靈牙利齒,比張桂雲還「鐵姑娘」,她一進門就一腚坐進沙發裡,像屁股底下帶著彈簧,說起話來身子上下起伏,噴著唾沫星子,用食指點答著茶几,一口氣將徐海燕與王淼的亂七八糟硬講了半個小時,不容張桂雲插半句嘴。講完了,還不忘將丁文革和徐海燕兩人分別去查性病的化驗單子往桌子上一拍,以作證據。 張桂雲的血壓一下子竄到二百五六,頭暈得站立不穩,瞬息萬變的世界讓她天旋地轉,不是老杏花在旁邊扶著,准一頭紮到地上。 經過這一次大鬧,徐海燕和丁文革從此分居,領著孩子住回娘家,再不回家。 因為徐海燕和孩子的入住,使平靜的徐家再一次吵開了鍋。根據張桂雲的安排,老太太「五七」沒過,按民間說法魂是在家裡不走的,所以,還和杏花一個屋,有牌位,天天燒香擺供。徐海燕母子被安排和徐海霞住一間。這一下,她娘兒倆每天雷打不動的一套程式在徐家展開,徐家很快就地連著床,床連著地。徐海燕更有了依靠,每天忙畢業班,把孩子推給張桂雲和杏花就不管了,把個老杏花累得直喘粗氣。 有了孩子入駐,徐家大亂。而且,為了修建東西快速路,建高架橋,波螺油子一帶的建築進入實質性的拆遷階段,徐家周圍,隔三差五響起沉悶的爆破聲,一座座被掏空了內臟的老舊建築,轟然倒下,空中揚起磚紅色的蘑菇煙塵,久久難散。挖土的鏟車和大垃圾車徹夜轟鳴,到處灰頭灰臉,人人浮躁。習慣晚睡晚起,過慣清淨日子的徐海霞忍受不住,又回到東部,房租是她付的,她去住理直氣壯。 4 徐海霞回到東部又恢復了她的白領生活。她的生活是和品莎當妮葡萄酒、玩瑞士軍刀、看ELLE、用CD香水、飲藍山咖啡、提路易威登包聯繫在一起的,與她妹妹過的日子天壤之別。 那是2001年初夏,還沒發生美國「9.11」恐怖事件,各地的世貿中心除了樓高之外並不引人注目。所以徐海霞每日忙忙碌碌進出世貿中心與外商談判,下了班逛高檔購物廣場,去水晶宮洗桑那,週末和同事去嶗山北宅參加櫻桃會,過盡白領天使的優雅日子。她要讓這些美好的享受代替袁建華那個冤家,她已下決心恢復她知書達禮的本性。這樣一想,袁建華也真的從此消失了一樣。 徐海霞為自己的手機設置的袁建華來電的鈴聲是《康定情歌》,已經有兩個星期沒有響起《康定情歌》了,徐海霞幾乎忘了那段熟悉的旋律。但是,一回到東部的出租房,躺在袁建華佈置的春宮裡,她每晚都要幾次抓起電話又放下,袁建華的氣味在房間裡或在她心裡又開始騷動,但她還是按捺住了。因為過後想想那晚大鬧生日宴,除了與袁建華破罐子破摔之外,她還在混亂中吃驚地發現,袁建華的妻子是個本分的家庭婦女,而且唱歌聲音發悶,五音不全,絕對不是在電話裡對她大吼大叫的那個女人。她甚至開始可憐袁建華的妻子,並有了深深的歉意,很無私地想,如果這一鬧,袁建華能回到他妻子身邊,從此和自己一刀兩斷也不失一個好結局,這樣至少可以減少她的犯罪感。 實踐證明,她做不成曲莉莉,從骨子裡說她和她媽張桂雲沒有區別。 但是,袁建華的電話到底還是來了,因為徐海霞為這個電話儲存的漢字是「袁建華家」,袁建華果然在家裡。 在幾秒鐘內,她還想不起接或不接,但那幾個字太誘人了,她雙手哆嗦著又一次把持不住了。 出乎意料,來電話的是那個聲音發悶的女人,是袁建華的妻子,她平靜地竟然還帶著少許熱情地說:「徐海霞,你能來我家一趟嗎?我想和你談談。」 什麼?談談? 徐海霞一驚,她看見的是項羽在香格里拉擺下鴻門宴,看見的是王熙鳳奸笑著在尤二姐的咖啡裡滴上毒鼠強。 但是,電話裡那個女人幾乎在懇求她了:「知道你忙,不用多長時間的,地址是……」 徐海霞狐疑地坐車去海雲庵社區,她不知道這是袁建華的詭計,還是他妻子的陷阱。但是,對愛情,她是死過無數次的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又一次出乎她的意料,家裡只有那個叫汪萍的女人,1987年建的老房子陰暗陳舊,一室一廳墊在8層樓的最底樓,潮濕得讓人喘不過氣來。這就是風流浪子袁建華的家?從傢俱到家電,全部都是80年代的貨色,床上罩著用粉紅色膨體紗勾的大窟窿床罩,人造革沙發扶手上露出了海綿。飯桌是折疊的,比農貿市場上炸油條的小販用的都舊,脫了一大塊漆皮蹲在牆角上。窗上的窗簾是粉紅色的確良帶竹子葉的,被風一吹一吸,貼在掉了油漆的鐵窗櫺子上。 這正是風流浪子袁建華的家,是袁建華蛻掉的皮。 他妻子很殷勤地給徐海霞倒水,端過來8毛錢一隻的舊碎花玻璃杯。 「什麼事?說吧。」徐海霞端的是視死如歸的架勢。 「我知道袁建華打你不對,可是我心裡也明白,他心裡是愛你的。」汪萍坐在一個小馬紮上,不自然地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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