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書商 > |
| 二十二 |
|
|
水淼淼說:「那好,老鼠總得聽貓的吧。除了蹦迪,還有個選擇,打保齡。」 胡寶山咬緊牙關說:「我只對你感興趣。」 水淼淼說:「我不是開心果,不等別人磕,自己就先咧開口,我是顆銅豌豆,有鐵嘴鋼牙的人才能嚼得動。」說完,逕自走了。 胡寶山水泥墩子似的戳在原地,半天才沖著水淼淼的背影喊:「明天上班你不許遲到!」 寒冰的事辦得並不順當。回到臨原,走之前商定好的承包刊物的計畫又被擱置起來。剛到任一個月的文聯主席是從市委宣傳部調來的,是個離退休還有不到一年光景的老太太,調動是為了她在退休前從副處級升格為正處,體現一種關懷。沒想到老太太認認真真地進入了主席的角色,把工作統攬起來,一切從零開始。編輯部的工作首先進入老太太的視野。老太太看完承包刊物的計畫後,摘掉老花鏡,滿額的皺紋泛起狐疑,這符合黨的宣傳政策嗎,刊物不能等同企業吧,將來是承包人說了算,還是要接受黨組的領導。寒冰解釋說,承包的主要是刊物的發行,當然,他也有權建議刊載什麼類型的文章,但終審權在主編手中。老太太說,主編不就是你嗎。寒冰笑笑說,我這個主編前面還有執行二字,事實上歷屆文聯主席都沒有放棄過總編的權力。老太太疑惑地說,恐怕沒這麼簡單吧。寒冰說,那你就想方設法把所有的漏洞都補上。老太太覺出話裡有骨頭,噎了一下說,那就上黨組會吧。寒冰急了,這是黨組定了的事。老太太臉上的皺紋已經繃展了,我需要重新考慮一下。她的權力是不容漠視的。寒冰還想說什麼,突然想起胡寶山說的那番話,我是無賴,我怕誰。梁山好漢是逼上去的,無賴有時也是逼出來的。我就當一回無賴,看你拿我怎麼辦。想到這兒,倒也釋然。摸摸兩天來因上火潰爛的嘴角,自嘲道,真是庸人自擾。晚上,胡寶山和他通話,催促他趕快把發行證明用特快專遞寄過去,說,發出去的征訂單已經有資訊回饋回來了。擺在寒冰面前的只有華山一條道了。寒冰說,明天我帶上所有的東西過去。 寒冰趕到西安的時候,胡寶山和水淼淼早已迎候在車站。沒看見艾婷婷,寒冰有點納悶,一層陰影立刻罩在心上。寒冰本想問一句,見胡寶山談笑風生一臉祥和,知道問也白問,便忍著。車進印刷廠的門,迎他們的是印刷廠的副廠長,劈頭蓋臉一通牢騷,你們那個姑娘也太凶了,就差一把火把廠子燒了。停產半天,這損失誰承擔。胡經理,這尊神是你請來的,趕緊燒香往出請吧。胡寶山一臉憨笑,如來佛到了,菩薩得聽他的。寒冰被簇擁著進了裝訂車間,一眼就看見艾婷婷守候在機器前,臉色慘白,仿佛大病了一場。一見寒冰,淚珠撲簌撲簌滾落下來,也不說話,把一張封面遞給寒冰。寒冰初看,並未發現問題,摘下眼鏡,擦拭了一下,重新戴上,才在封底看到一行不大醒目的標題《「性」源探秘》。一股火苗騰地從眼裡竄出,寒冰盯著胡寶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胡寶山滿不在乎地哈哈一笑,說:「不就是半字之差,不過錯了個偏旁。」胡寶山把「姓」改成了「性」,一字之差,天壤之別。 寒冰努力壓住火,說:「胡經理,咱們定過規矩,內容中絕不能涉及性。你這是違規,咱也別說罰,重印封面吧。」 胡寶山說:「毛主席說,世界上怕就怕認真二字。我看就聽毛主席的教導,難得糊塗吧。」 寒冰說:「這不是開玩笑,不換封面,不能發行。」 胡寶山說:「寒主編,你剛才怎麼說來著,內容中不能涉及性,你讓高編輯說一說,這本書的內容中有沒有性。我可是嚴格按合同辦事的。」 胡寶山把「內容」兩個字說得很重,寒冰的心被重重地戳了一下。胡寶山在跟他玩文字遊戲,他這個大學生被初中沒畢業的胡寶山戲弄了。寒冰說:「看來你是不打算換封面了。」 胡寶山臉上堆起媚笑,說:「換個封面要幾萬塊錢,咱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幾萬塊錢化紙漿吧。再說時間也不趕趟了。寒主編,這兒不是講話的地方,給個面子,咱倆單獨談一下。」 寒冰想了想,答應了,回頭囑咐木然呆立的艾婷婷回招待所先休息,便和胡寶山出了車間。 廠子的會客室裡,只剩下寒冰和胡寶山的時候,胡寶山把一個信封推到寒冰面前的茶几上,一眼看得出裡面裝著錢。寒冰的心莫名其妙地怦然而動,臉也火辣辣地發燙。 胡寶山說:「這都什麼年代了,妓女比他媽的蒼蠅多,愛滋病比感冒還流行,性算個什麼東西,說女人性感,比誇她漂亮還美滋滋的,流行的書哪一本沒有性。」 寒冰說:「你是在欺騙,騙我,也騙讀者,裡面沒有性,人家還不日你的祖宗。」 胡寶山哈哈大笑,說:「這算什麼欺騙,貨賣一張皮,臭豆腐的包裝還鑲金邊兒呢。」 寒冰說:「這東西拿回去讓我怎麼交代!」 胡寶山說:「這你放心,我印了一百張沒有那個標題的封面,給你作樣書,怎麼樣,兄弟可是處處為你著想,滴水不漏。」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