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9)_巨凱_學達書庫

九

　　嫁給他吧！不要再猶豫了，嫁給他！！！

　　作為江東市的市民，王罡和鄭欣欣與普通市民一樣，雙雙到街道領取了結婚證書。

　　王罡因為剛來不久，還沒有分房子，暫住在招待所裡。結婚證既領，王罡便搬到了鄭欣欣處，兩人住到了一起。管理局將這幢別墅的另外三家騰走了，於是這幢別墅連同偌大的院落，就成了這個城市第一家庭的住所。招待所的那間房間，何樂貴還給書記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王罡的意思，結婚是人生大事，不能扯個證住一起就算完了，雖然不宜鋪張，至少三套班子吃個喜酒總是要的；省裡的有關領導也該請一請的，因為我是省委常委嘛。這也是對同寅的尊重，也是一個難得的溝通機會，對以後相處、共事會有好處。鄭欣欣則不同意，她說：結婚是兩個人的事，幹嘛要去張揚？履行了法律手續，受到法律的保護，不就行了嘛，幹嗎要讓不相干的東西摻和進來？王罡笑笑說：「結婚既是兩個人的事，又不僅僅是兩個人的事啊；人都有社會性的嘛，所以結婚也不例外。我是再婚，你是初婚，而且結婚對女人尤其是大事，就這麼草毛鬼祟地結了，對你不公平啊！」鄭欣欣噘起嘴說：「虧你還是共產黨的高級幹部呢，思想上沒有一點唯物主義的開明嘛。」王罡寬厚地笑了，說：「共產黨人也是人嘛，也不是不講人情行裡的嘛。」兩人各持己見，一時達不成一致。

　　後來雙方都作了讓步，達成了妥協：酒還是要辦的，但範圍再作縮小，市里只請常委班子；省裡只請幾個主要領導。

　　市里的這一桌就安排在一招的紫金廳。紫金廳是專為領導同志安排宴席的豪華包間，地點相對僻靜，不致太招眼。何樂貴親自張羅派活，這個自不必說。應邀前來的有：市長李夏及其夫人趙學鳳；人大主任傅融；政協主席何仁；副書記莫文；常務副市長吳銘。還有一個區委書記和兩個縣委書記也是常委，但王罡沒請他們。夫人一班子，有的不在身邊，有的怕出廳堂，只來了一個趙學鳳；因趙學鳳本來就出趟，喜歡紮這樣的堆，又跟鄭欣欣是好朋友，自然不會推脫，一請便到。

　　由於身份特殊，喜宴的繁文縟節，譬如婚紗禮服、男女賓相等等的一概免除。鄭欣欣不像世俗新娘那樣濃妝豔抹，只是精心地著了淡汝，穿了一套紅底白花的旗袍，顯得端莊清秀。王罡身穿一套淺藍色西裝，這是他在美國買的一套高檔西服，逢到重要場全才捨得上身，今天穿起來顯得格外俊朗英氣。

　　賓主坐定以後，服務員進來為每人沏茶。人們邊品茗邊聊天，等著開席。李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說：「丁明出差到江東，一下飛機就給我打電話，這會恐怕到了賓館了。他這次是到省裡，聯繫對口扶貧的事。」又轉向王罡道：「他是前前任的市委書記，我們要不要約個時間請一請他？」王罡說：「丁明我認識，一道開過幾次會，交情還不錯呢。當然要盡一盡地主之誼啦。不過，也不要那麼格正，今晚機緣巧合，就請他來同喜同喜吧。」眾人齊聲說好。李夏拿出手機撥通號碼，說：「丁書記，安頓好了嗎？」那頭說：「剛安頓好。」李夏說：「晚上省裡有沒有安排？」鄭欣欣豎起耳朵聽他們通話，她很希望省裡已經安排了。但那頭說：「省裡安排在明天。今天剛到，就將就一下吧。」李夏說：「那就到我們這兒來將就吧，我們幾個班子裡人正在抬舌頭。馬上有車去接你。」說著便把手機掛了，吩咐司機去接人。

　　不一會兒，丁明便到了。一屋子的人起來跟他招呼、握手。丁明笑呵呵地說：「我是有嘴福的嘛。聽說抬舌頭，我二話不說就來了。」邊說邊落座下來。李夏笑著對他說：「你猜一猜，今天是什麼由頭？」丁明掃視了一圈全桌，說：「抬舌頭是不需要由頭的。如果要有由頭……」說到這裡，他的目光落在鄭欣欣那兒，「難道是鄭欣欣的大喜？」傅融撫掌笑道：「丁書記的判斷力還是那麼厲害，一語中的！」鄭欣欣微笑著，緊張與激動，使她面若桃花。

　　丁明轉身朝李夏說：「老李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鄭市長大喜也不告一聲，我糊裡糊塗就來了，連鮮花都沒買上一朵。」邊說邊朝王罡伸出手，說：「恭喜你。祝你們幸福，白頭偕老！」王罡站起身，接受並謝謝他的祝福。趙學鳳對丁明說：「還沒介紹新郎呢，你怎麼知道是王書記？」丁明說：「還能有誰？在座的都是『城裡人』，只有王書記『出城』了。再說，鄭市長才貌雙全，除了瀟灑倜儻的王書記，誰能娶得動她？」說得滿桌都笑了起來，王罡更是哈哈大笑。丁明又向鄭欣欣握手道了祝福。

　　服務小姐拿著一瓶五糧液，為每人滿上一盅。菜也陸續上來了。於是紛紛舉杯向新婚夫婦祝酒，祝福的話語一句比一句悅耳動聽。

　　第一輪過後，照例便是自由碰杯和說笑的時間。焦點自然是新娘子了。趙學鳳是最喜歡熱嘈的人，自然不會落在人後，她端起杯子朝鄭欣欣說：「欣欣啊，以前我們姐妹好得像一個人，不過，從今往後，你成家了，我們姐妹再也不能在一起玩了。但也不要過份重色輕友啊，不能忘了老朋友啊！」她的「重色輕友」這個說法，逗得眾人都笑了起來。鄭欣欣聽出了這話的酸溜溜的味道，說：「怎麼會呢？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衫，什麼時候也是手足重於衣衫呀！」說得滿桌子又是一陣笑。

　　笑過之後，傅融端起杯子說：「融平生所好者，乃杯中物，而物中最好者，乃五糧液。曹操雲：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我套用一句，說：何以解憂？唯有五糧。在此借花獻佛，說你們夫婦一生無憂，百年好合！」眾人都說套得好、套得好。王罡與鄭欣欣起身答謝，鄭欣欣一語雙關地說：「傅主任也要多加保重啊，畢竟酒多傷身，適中為宜啊！」

　　這時丁明端起杯子朝王罡說：「王書記，論年紀咱倆仲伯，論知識水準我不望項背，可論出道，兄弟比你僭越——市委書記比你虛早了兩任。由於水準有限，能力不逮，給你留了個『爛攤子』，讓你收拾『殘局』了，希望你『幹』得比我好！」說罷便朝王罡舉起了酒杯。鄭欣欣聽了這話心裡一個格登，想不到一貫溫文爾雅的丁明，今天說話暗藏了這麼多藜蒺！

　　王罡亦還酒道：「哪裡哪裡，你開闢的局面不錯的，我是承你餘蔭啊。」

　　丁明又把酒杯朝鄭欣欣移過來，意思是為新婚夫婦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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