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72)_李哲_學達書庫

七十二

　　趙英文垂頭喪氣地回到公司，方立新尾隨著就進到了董事長辦公室，方立新說今天股票又是個漲停板，看來江湖上的傳聞還是有點兒影的，他還說民工知道了咱們要採取「直銷」的方式發薪水，一個個樂得屁顛兒屁顛兒的。趙英文沒有接方立新的話，低著頭發呆，方立新感覺到了什麼，就問起了緣由，趙英文就把三個億被騙的事兒告訴了他。「這事兒老闆知道了嗎？」方立新的震驚可想而知。「我說了。」「那老闆是什麼意思？」「還能有什麼意思。」方立新驚歎道：「如今這些江湖大盜也太猛了，竟能想出這一招！您說這事兒怎麼就那麼巧呢？」方立新突然覺得這件事兒太懸疑了，讓人難以接受。「我也想不通啊！」趙英文沮喪地說。這時汪含敲門進來，他說：「趙董，方總，正好你們都在，事務所姚主任要的材料有些地方我還是交代不清楚，方總，您要求的時間到了，您看……」方立新說：「這事兒先放一放吧，姚主任那兒的工作老闆會想辦法的。」汪含挺認真地站著不動，他繼續說：「我覺得大博金和博力之間的往來款項也該徹底清理一下了，一旦檢查出來，不僅會通報，還有可能被罰款，甚至……」方立新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說：「行了行了！大原則誰不知道，三個億都不見了，你說拿什麼去清理舊賬！」汪含詫異了：「您說什麼？三個億不見了？」趙英文抬起了頭，說：「別說了，這件事兒英武他……這件事兒暫時先不要聲張。」汪含更加疑惑了，他怎麼會提到英武這兩個字？那他是誰？他肯定不是趙英武！想到這兒，汪含突然打了個冷顫，看來他跟張曉的預感是對的，趙英武不見了，眼前的這個人就是趙英武的替身！那個真正的趙英武跑哪兒去了？為什麼要躲起來？趙英武的失蹤會不會與這三個億的不翼而飛有關聯？汪含越想越恐懼，他預感到大博金要出大事兒了！「小汪，你先工作去吧，剛才的話不許對任何人講，記住了嗎？」方立新說。汪含點了點頭就退下了。方立新站在趙英文的對面，隔著桌子他注視著被擊垮了的趙英文，突然，他仿佛又看到了另一個影子，那個人穩穩地站著，兩眼緊盯著趙英文，目光深邃，透著鷹一般的兇狠。方立新下意識地眨了眨眼，那個影子就不見了。太巧合了！方立新想，為什麼不早不晚不多不少正好就是三個億呢？據他與趙英武多年來共事的經驗，對資金尤其是巨額資金的調配歷來都是他一個人決定的，他怎麼可能把調動資金的大權讓給趙英文？而且還是做什麼保證金業務？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趙英文不過是只螳螂罷了。趙英武此舉一定是在欲蓋彌彰，這背後肯定還有更大的陰謀，他想遮人耳目，好不讓外界知道這筆巨額資金的去向，然後他用承兌的方式從銀行套出更多的錢來，悄悄地潛入股市，神不知鬼不覺地大撈一把！他的如意算盤一定是這樣打的，否則根本無法解釋一個江湖老手怎麼會被幾個壞人的雕蟲小技所欺騙！是時候了，方立新想，他的分析不可能出錯，趙英武正在把大筆的資金投向股市，博力股票真的要大漲了！但是，方立新並沒有露出一丁點兒表情，相反，他還在裝糊塗，他幫著趙英文分析，他說：「這些傢伙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冒充行長，看來他們在銀行內部一定有人配合，就說那份偽造的銀行存單吧，起碼還要私刻銀行印章，真是下了大功夫啊。」片刻後又說，「對了，那份存單是從銀行櫃檯裡取出來的嗎？」趙英文說：「不是，是那個假主任拿來的，從主管副行長那兒拿來的。」方立新做恍然大悟狀，說：「問題就出在這兒！他們早就把假造好了。」停了一會兒，方立新繼續問，「這些活動是在什麼地方發生的。」「銀行貴賓室。」「我說呢，貴賓室可是誰都能用的。」趙英文此時已對這些細節問題不感興趣了，他在等待小四兒的回話，雖然他預感到了結果，可他還是不願放棄最後的這一線希望。

　　小四兒把趙英文送回公司後，就馬不停蹄地奔向世貿，到了三十三層的索加拍賣行後，小四兒穩定了一下情緒，按下了門鈴。來開門的是一位年輕的小姐，「先生，您有事嗎？」小姐問。小四兒故作鎮定地說：「我想跟你們老闆談一筆業務。」小姐把小四兒讓進房間，說：「對不起先生，我們老闆不在，讓我們業務經理來行嗎？」「老闆去哪兒了？」「不清楚。」小四兒四處望瞭望，說：「你們老闆叫韓宏利，對吧？」小姐詫異：「韓宏利？我們老闆不姓韓。」「那……那你們公司的股東有沒有一位姓韓的？」「有，但不叫韓宏利。」「那叫什麼？」「韓義。」「韓義？男的女的？」「女的。」「女的？」小四兒無奈地證實了自己的預感。小姐問：「你……你到底是幹什麼的？」「我找一個叫韓宏利的人，他說這兒是他的公司所在地，他親自帶我的一個朋友進了你們的保密室，就是二層的那間保密室，裡頭有很多文物。」小姐笑了笑說：「什麼保密室，那是我們的陳列室，如果您有興趣，只要作一下登記，您也可以去參觀，我們非常歡迎。」「難道什麼人都能進嗎？」「為什麼不能？不會有事，我們的保安系統相當嚴密，上邊還有洽談室，在那裡沒有任何監控設施，客戶可以放心地交談。」小姐看了一眼小四兒，繼續說，「您的那位朋友也許只是在開玩笑，這兒是索加拍賣行。」小四兒道了聲謝，悻悻離去。回到車上，小四兒給趙英文打了個電話，他想證實一下，韓宏利帶趙英文來的時候門口掛的是索加拍賣行的牌子還是韓宏利名片上的公司的牌子，他認為這一點相當重要，如果牌子不一樣，就說明韓宏利在索加拍賣行裡有同謀，否則就可能只是韓宏利精心策劃的一個陰謀了。但趙英文的回答讓小四兒相當失望，趙英文說他當時根本就沒有在意，現在一點兒印象都沒了。小四兒只得開著車返回公司，在路上他又接到了女朋友的電話，她說博力今天又漲停了，她現在最關心的就是消息！小四兒耐著性子聽她嘮叨完，這會兒他的心思已經不在股票上了。

　　汪含從董事長辦公室出來後，急忙來到張曉的辦公室，他把剛才的事一字不落地告訴給了張曉，他說現在已經可以肯定，這位所謂的趙董，不是趙英武！從這位趙董的情緒上判斷，三個億的失蹤完全出乎預料，除非他是個表演天才！張曉聽完之後，思忖了片刻，最後他大膽地做出了一個預測，三個億的失蹤應該跟這位替身的出現有關，趙英武完全有可能上演一齣金蟬脫殼的好戲！汪含也說大博金的資金黑洞到底有多深，任何人都不是很清楚，趙英武會不會已經絕望了。張曉說一場災難也許馬上就要發生了，現在必須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蔣薇下了飛機後直接趕到公司，她望著沮喪異常只會發呆的趙英文，胸中的怨氣就不由地又升了起來。「這下好了，瞧你惹下了多大的亂子！你弟弟是讓你來幫忙的，不是讓你來添亂的！我早就說過你不行，你還不服氣，接觸些不三不四的人，你根本就不懂如何做生意！我告訴過你生意場上的險惡，你就是不聽，你以為自己什麼都懂了，有那麼容易嗎？」蔣薇越說越來氣，那股火實在有點兒壓不住了，「你知道大博金能有今天，我們付出了多大的心血和代價嗎！就這樣讓你給毀了！」趙英文突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吼道：「別說了！我……我就是死也要把那個姓韓的找到！我……我他媽非扒了他那身皮！」「你想幹什麼？」「我去找韓宏利！」「就憑你？去哪兒找？中國這麼大，你找得過來嗎！」「我就不信這個王八蛋不出來！」「算了吧，別再說大話放空炮了，如果詛咒幾句，喊兩聲豪言壯語就能把問題解決掉，這個人也輪不到你！」「那你讓我怎麼辦啊！」趙英文又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他雙手抱著頭，然後用右手使勁地拍打著自己的腦袋，哀嚎著：「我……我怎麼就這麼笨，這麼糊塗，這麼蠢啊！我對不起英武，對不起大博金啊！」望著聲淚俱下的趙英文，蔣薇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英武也真是的，為什麼非要請這麼個人來，為什麼要強人所難？只是為了回報兄弟之情，為了避開媒體的視線，付出這樣的代價，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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