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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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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隨後落座在仍然罩著醫用床單的長沙發上。他用手掀了掀床單的一角,用開玩笑的語調問道:「梁院長,你是把來人都當成病人,還是喜歡把辦公室佈置成單人病房的感覺呢?」 「我第一天來人民醫院上班,辦公室就是這個樣子,只是多出一台電腦。」梁啟德一邊為他沏茶,一邊客觀地說,「洗衣房的工人跟普通的住院醫生拿一樣多的薪水,工作就消極成這樣,看來,我得親自到洗衣房跑一趟,才能把沙發套取回來。」 把茶杯遞到陳子彬的手裡,梁啟德言歸正傳:「我已經看了你的資料,人民醫院需要你。可我也想知道你有什麼條件?」 顯然,陳子彬對梁啟德的態度感到意外。從法國留學歸國後,客觀地說,他沒有把人民醫院作為任職單位的首選,也去其他醫院應聘過。可是,得到的答案幾乎是一致的:「到社區裡尋找機會吧,那裡需要全科醫生。」這些決策者認為,全科醫生屬於基層醫療保健人才,是向社會裡的居民和家庭提供連續性醫療服務的醫生。也就是說,醫院裡更需要專科醫生,而不是面面俱到的萬金油一般的全科醫生。 「梁院長——」他欲言又止。儘管他非常想知道梁啟德因為什麼原因作出如此痛快的決定,但他沒有問到底,原因在於,他明白,他應該有智慧明白,眼前的梁啟德絕非等閒之輩。是的,梁啟德的決定源於他資料裡的一篇論文。在這篇論文裡,陳子彬闡述了全科醫生以病人為中心,維護患者利益的中心思想。談到了醫學觀點應當注重人,並且肩負著患者生命的重擔。他的觀點與梁啟德的思想應該說是不謀而合。 「工作,我需要適合自己的崗位。」陳子彬簡而言之,表達了自己的願望。 梁啟德微笑了,他從辦公桌前站起身來,走近陳子彬,伸出手:「好吧,」他表情凝重地說道,「陳子彬大夫,我把七病區的病人拜託給你了。」他的手與陳子彬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這麼用力握手,當心手指骨折。」兩人都太投入,誰也沒有注意到柳迎春已經悄然潛入梁啟德的辦公室。 「迎春記者,這是陳子彬大夫,全科醫生。」梁啟德把陳子彬介紹給柳迎春,「他準備來人民醫院工作了,他曾在法國留學。」 「難怪哪。」她以判斷性的語調說:「難怪他具備純粹意義上的醫生的氣質。」停頓了一會,她問:「陳子彬大夫,你是跟從了怎樣的召喚,萬里迢迢地來到了人民醫院?你是怎樣知道人民醫院的院長是梁啟德這樣優秀的人?」 她的發問引起了梁啟德的興趣:陳子彬為什麼選擇了人民醫院? 「下回分解。」陳子彬笑道,「記者的好奇心都這麼強嗎?」他注意看了看眼前的女記者:黑色卷髮結成的髮辮,棉麻質地的裙子,不經意中流露出好奇心和隨心所欲的情緒。 顯然,柳迎春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陳子彬大夫,你為什麼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仿佛相親一樣。」 柳迎春的坦率讓陳子彬有些不自在了:「我是在想,」他現編現說道,「你願意幫我做一件事情嗎?」 「兩件也可以。」 雖然陳子彬與她是初次見面,可她氣質中的親和力讓他覺得非常舒服,好像與她認識很久了。「我對這座城市還不熟悉,」他問:「如果你願意幫忙的話,幫我租一間房子,可以嗎?」 「租房子?」她一下子就跟陳子彬站在了一起:「局裡分房時留了幾套,是為人才留下來的。是吧?梁院長。」 「緣分——」梁啟德附和道,「你倆有緣分,柳迎春記者的消息屬實,是有這事,我已經記在心上了,我去爭取,若不然,辜負了迎春記者對你的一番誠意。」 望著陳子彬滿意的微笑,柳迎春補充道:「有兩句話是這麼說的,『你得給講醫德的人最大的利益,這才符合公平公正的原則』。」說罷,她言歸正傳,告訴梁啟德,「那位朱文大夫在李荷的辦公室裡發火啦,說如果不是李荷的提示,把鄭明桂暫時放在病理科的解剖室,他本人也不會被失去理智的家屬關在裡面。」 「迎春,偷聽別人的談話可不是淑女的作為。」 「梁院長,你別當著陳子彬大夫的面批評我。真的,我是想來告訴你,我來參加下午的死亡病例討論會,經過李荷辦公室時順便聽到的。」她隨後饒有興趣地問,「你們猜,她是怎樣回答朱文的?」 看到他倆沒有特別的反應,柳迎春自答道:「我還真佩服李荷,面對朱文的指責,她用無比抒情的語調說,朱文啊——你應該感謝我才對,我們是老同學,你的失誤讓梁啟德有了可趁之機,我能害你嗎?幸虧我的提醒,要不然,你會被家屬直接關到太平間,而不是條件好一些的解剖室。」 提到解剖室,梁啟德想到仍然放在那裡的鄭明桂。「我到病理科去一下。」他對陳子彬說道,「讓迎春記者帶你在醫院轉轉。她父親在這裡當過院長,她對醫院的環境很熟悉。」停頓了一下,他問陳子彬:「你願意參加下午的討論會嗎?」 「我可以參加。」陳子彬表示說,「下午的討論會上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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