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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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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尷尬的微笑,李荷覺得他和梁啟德就像是兩套灌溉系統,往醫生的大腦裡灌輸著淨化靈魂的泉水。 「梁啟德前幾天找過我。」吳澤雄往牆角邊破碎了的站鐘前走了幾步,突然又回頭,聲音中又透著人民醫院還需要他關照的意味,「為了引進人才的事,他的動作還是很快的。」 「是嗎?」李荷有些驚訝的問,「他還沒有在院領導碰頭會上提及此事。梁啟德準備引進什麼樣的人才?」她的興趣從灌溉系統過渡到了人才,「如果不違反保密法則,局長,你能告訴我,他準備引進誰?」說起來,李荷跟吳澤雄之間的私人關係遠遠超過他跟梁啟德之間的工作關係。吳澤雄是衛生局老局長的女婿,李荷經常到老局長的府上拜訪,在那裡,她與吳澤雄有多面之交。 「一對男女人才。男的是全科大夫,女的是心理醫生。據梁啟德講,這二人屬於學習型的人才,具備較高的專業技能。」吳澤雄沒有把李荷當外人的告知讓她又一次想到了創三甲。按評審規定,三級甲等醫院裡必須設有心理科,難道梁啟德也在緊鑼密鼓地運作? 就在這時,手術科的第二道門「哐」地一聲從裡面推開,吳鐵征大夫穿著手術隔離衣,口罩掛在胸前,手裡端著一個大號的醫用瓷盤,特別惦記著知情權的模樣來到手術家屬等候室,把瓷盤放到一張連椅上。 「各位領導,請看,瓷盤裡的那條細長的肌肉組織。」大概是懷疑到了自己的視力,吳局長用手揉眼睛時,吳鐵征從隔離衣的口袋裡掏出一把止血鉗,夾住那條肌肉組織,送到吳澤雄局長的眼前。 由於第一次跟人體內的臟器近距離的接觸,吳澤雄有明顯的不適應。他本能地後退了幾步,問道:「它是良性的,還是惡性的?」 「此話是什麼意思?我沒有見過闌尾上長惡性腫瘤的報導。」吳鐵征覺得他的問題非常可笑。他把闌尾連同止血鉗放回醫用瓷盤,忽然湧上一個想法,「領導們,為了讓你們放心,我們立刻到病理科,取闌尾的樣本做顯微鏡檢查。」 李荷也在琢磨此事:「這個時間葉世煌已經回家了。吳局長,明天上午做樣本檢查,可以嗎?」搶在吳澤雄答話之前,吳鐵征建議道,「沈殿青就住在病理科,先讓他看看。如果有什麼疑問,再讓葉主任過目。」 「好吧。」吳澤雄凹進去的眼睛裡透露著贊許的意味,「早些時間知道結果比較好。」 三人很快來到了住院大樓底層的病理科,果然,資料室裡亮著燈。 吳鐵征上前叩門:「沈殿青,開門,有急診。」沈殿青正準備外出,到其他醫院的醫生家裡走走,推銷他的「組合」抗生素。一聽有急診,他拉開門,看到李荷和一位陌生的男人站在門外的走廊上。 「闌尾樣本檢查。你行不行?」吳鐵征沒有把握地低聲問道,「他們急著看結果。」 沈殿青接過醫用瓷盤:「各位領導在資料室休息一會,我馬上操作。」他立刻進了操作間,把所有的開關都打開,操作間裡頓時燈光通明。 當著領導的面,沈殿青把握機會,在絕對要露一手的狀態下著手操作,客觀地說,他操作得非常熟練。當潛伏在牆角處的蚊子開始在燈光的照耀下準備襲擊他的時候,沈殿青的操作進入了顯微鏡檢查。 「闌尾樣本顯微鏡下可見:粘膜層萎縮變薄,樣本的診斷結果是:慢性闌尾炎。」 「慢性?那麼,急性的該是怎樣的結果?」吳澤雄問,「這麼說,保守療法也可以。」 沈殿青因這一問,警覺地看了吳鐵征一眼,看到他一臉憧憬著未來,形勢一片大好的表情,他放心地解釋道:「急性闌尾炎時,病變僅侵及粘膜層,不留下痕跡。也就是說,粘膜層沒有萎縮變薄的現象。」 「是這樣,好吧,我到寇里看看。」他特別叮囑李荷,「據說術後有三天的危險期,這三天拜託你關照了。」 李荷想解釋三天的危險期是指大手術,但覺得這種解釋有啟蒙的嫌疑。她答道:「你放心吧。」 送走了吳澤雄,不知怎麼,李荷的心裡湧上一種困惑的感覺,數不清,數啊數不清的日出到日落,自己仿佛在重複著同樣的焦慮、疲憊和不安,鮮有放鬆的記錄。這叫什麼人生?她覺得哪裡不對勁了,又找不到具體的方位。想了想,還是先找個地方坐坐,休息一會,再把一些事情想清楚。 她沿著林蔭大道走著,在這條著名的大道上,她最感興趣的仍然是那家與梁啟德共進晚餐的「紅玫瑰街角」咖啡館。她打算獨自一人到那裡喝杯咖啡,找找生活著的感覺。 就在李荷覺得自己仍然有情調的時候,卻見到她非常不樂意見到的人——安韋怡大夫就坐在臨窗的位置上。李荷與梁啟德共進晚餐時,梁啟德正是坐在那個位置。 現在,坐在安韋怡大夫對面的是謝鋒。 「他沒有跟鄭曉慧在一起?」李荷站在窗外一棵枝繁葉茂的白楊樹下思忖著,「難道鄭曉慧放過了他?」 是謝鋒有意地避開了鄭曉慧,討論會一結束,他就去了心內科的醫生辦公室,在那裡等待著安韋怡。 下午的討論會上,李荷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誰都能聽出來,她在指責安韋怡大夫。謝鋒的心裡很不是滋味,他真想以自己的方式教訓李荷,但被安韋怡的眼神制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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