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金鷹鬥飛龍 | 上頁 下頁 |
| 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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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眼鷹一聽,這一嘯聲,已斷定這是飛龍叟的聲音,更知就在這頭頂上不遠。大概就因山腰裡有雲霧遮住,所以沒有看出飛龍叟就立在上面。 此時聽得這一聲嘯罷,立時將韁繩往著馬背上一抽,一提這件土黃色土布長袍的下擺,施展武當派獨得之秘,雙臂一分,連用「飛鳥凌波行功輕身術」,身軀一縱。只見一條人影,突然拔空而起,竟縱起有兩三丈高,眨眼間已落在峭壁上,跟著雙足一點,人又凌空縱了上去。兩隻大袖左右一展,竟像飛鳥似的,幾個身起,已然沒入雲霧之中。下面的爬山虎和方靖看得身子全是微微地震動,這時方靖忙問前面的爬山虎道:「有什麼話,我們過了這小道再說!」 當時爬山虎前面帶路,方靖前面一手趕著金眼鷹的馬,一手牽著自己的馬,果然又向上走了不多遠,就出了這條懸崖小道的出口。回頭向身後一看,原來是在一座山腰之上。這條路也寬闊了許多,可是兩邊卻是黑黝黝的松林,後面還是高不可攀的峰嶺,不知道金眼鷹到了那峭壁上面,怎樣與那飛龍叟交手。 爬山虎是不知道金眼鷹何以惱恨飛龍叟,便問方靖,方靖也就將飛龍叟在奉天的行事,向著爬山虎略微一提。這把爬山虎嚇了一跳,知道飛龍叟是一個不易惹怒的人物,此行去托蘿山,不定金眼鷹和飛龍叟是鹿死誰手。但想到金眼鷹的輕身功夫,在這遼東一帶的武林中,實是屬首屈一指,此行或不至於鎩羽便歸。自己又承金眼鷹知遇之恩,無論如何也得幫忙一下。好在飛龍叟只認識金眼鷹和方靖,並不認識自己,風頭一個不順,不妨匿跡他處。自己對於托蘿山附近的一切人情風土,完全地知道,不怕沒有出路。他這一想之後,也不再問方靖,只按著方靖向著那山腰裡靜悄悄凝望。果然微聞到一陣叱駡之聲,順著山風吹下來。可是聽不出說的是什麼,但可以猜測到金眼鷹已是和飛龍叟做第二遭會面了。 金眼鷹必是怒氣如雷,但不知道兩個人,是否已交上了手,勝敗生死如何? 金眼鷹金晟這時果然是與飛龍叟做第二遭會面了。當金眼鷹施展輕功絕技,從兩三丈高的凌空飛越時。那飛龍叟果是立在峭壁頂上,臂架蒼鷹,眼望著下面峭壁飛越的金眼鷹,不由得微微吃驚。想不到這金眼鷹的輕功提縱術,有這樣的造詣,這實是意想不到,果是不愧「金眼鷹」「追雲手」的外號。自己若能夠接納他一下,化解嫌隙,這對人對己都不無益處。當時飛龍叟有這一暗念,金眼鷹才就化險為夷,否則這金眼鷹也許過不了這興安嶺,到不了托蘿山,就要暴骨異鄉。但是飛龍叟之意,到底也要試一試這金眼鷹的武功造詣,究是到了如何的程度,較比自己如何。實在飛龍叟自闖蕩江湖以來五六十年,從未遇上過一次敵手,不意這次竟遇見這位遼東名捕,有這等不凡的身手,他就此想試一試這金眼鷹的功夫,究竟有多深的造詣。 飛龍叟這樣想著,已見金眼鷹一面凌空飛縱,一面將十三節鞭圍在腰中,將到兩三丈近了。他抬頭也看見了飛龍叟,這時飛龍叟雙腳一點峭壁壁頭,兩隻大袖又是左右一展,突地又凌空而起。這一下竟縱出峭壁之上一丈多高,已望見飛龍叟一臂架著蒼鷹,一手撚著雪白的鬍鬚,轉頭就走。其行如風,臂上的蒼鷹也是抖動著兩個翅翼亂扇。 金眼鷹這一凌空而上,跟著身軀一落,又一點腳,斜身向飛龍叟撲去了。只見那飛龍叟突然一個「鷂子翻身」凌空倒縱,落腳立在峭壁邊沿之上,身子就如迎風擺蓮似的前後一陣搖擺,樣子好像立不住要墜下去似的。那只蒼鷹在飛龍叟剛一翻身時,早就離開了飛龍叟凌空而上,只在飛龍叟的頭頂上盤旋。 飛龍叟這一手功夫,在外行人看來,飛龍叟勢非要墜下峭壁不可。但金眼鷹不愧是一個武林能手,早已看出飛龍叟使的是少林門嫡傳的「風擺荷花」,是少林門最難練的下盤功夫。別看他上身是軟而無力,卷似麵條,可是腳底下是緊有根,沉似泰山,絲毫不動。 金眼鷹立刻一擰身又向飛龍叟撲去,嘴裡喝道:「飛龍叟老兒,休要賣弄,我金眼鷹既敢追蹤而來,早已存了生死置之度外之心了,此時此地是你我比拼生死的地方,請上來——」 喝罵著人已縱身撲到,他正想施招擊去,不料那只蒼鷹心存護主之心,見金眼鷹來勢過急,而飛龍叟尚立在峭壁邊沿之上,前後搖晃,立時「唰」的撲出,跟著一擰身,躥向右側石壁上。那蒼鷹撲了個空,竟又一斂雙翼,尾巴一甩,疾然轉過身子,忽地又向著金眼鷹後腦啄來。 金眼鷹早知它要跟著撲來,腳方站定,立時向旁一轉身,閃開蒼鷹。同時用著右掌,向著這鷹的頸部削去。憑金眼鷹鐵砂掌的功夫,能砍斷頸,這一掌如被打著了,准能將這只蒼鷹的鷹首削掉。 金眼鷹去得掌快,可是這只蒼鷹,閃轉得更快。不待金眼鷹的右掌稍點羽毛,早是一轉鷹首,這一隻如鋼鉤似的鷹勾,一下子就啄在金眼鷹的右掌中指之上。繞是金眼鷹有鐵砂掌的功夫,雖未啄掉一個手指,鮮血直流,但也被啄得好被火鋏子夾了一下似的,熱辣辣地又是痛又是癢。 金眼鷹出手甚快,那鷹首剛剛轉將過去,金眼鷹早是左掌往上一穿,以掌背小臂揮動之力,將這只蒼鷹一翻一覆地掃將開去,竟又猛然地沖天而去,跟著幾聲「嘎嘎」的怪叫。 那飛龍叟眼看著,那金眼鷹的身手果然是快捷無比,早又撲將上來。可是飛龍叟無心和金眼鷹較手,不待金眼鷹撲到,早往著斜裡一躥,凌空飛越出兩丈多遠。 金眼鷹就覺得面前一陣風似的,飛龍叟已是由身前兩丈多遠的地方,斜身撲上一塊山石,望著金眼鷹道:「老朋友,你的身手果然不凡,能將我的這只扁毛畜生打敗,實是我飛龍叟平生未遇,你可別忘了鷹主人,我們在此交手也無意味。你敢為朋友賣命前來,我也不能爽約,我們托蘿山見!」說著只見他身子一伏,兩隻大袖左右一展,待金眼鷹撲近這塊山石時,那飛龍叟已是凌空又縱上一塊大石。跟著又是一點腳,又騰空往上飛去,幾個縱身,已是消沒了蹤跡。 等到金眼鷹縱身上了兩塊大石,這位飛龍叟進而那只蒼鷹,早為濃密的松柏遮沒了。 金眼鷹雖然怒氣騰騰,但是飛龍叟已走,徒然生氣也是沒用。想著方靖和爬山虎,不會就久候在下面,諒早向前走出多遠了,打量了一下地勢。大概那條小道,就在左邊下不遠,聽了聽,果然順著風吹來一陣馬蹄踏地之聲。立時順著那陣蹄聲,連氣帶急地凌空飛將下去,一落地,果然是落在一條小道之上。方靖和爬山虎正各人手牽一繩,往著左右眺望,現出駭怪和驚疑的神色。 金眼鷹這一縱上小道,方靖和爬山虎,彼此不約而同地回頭看去,見金眼鷹是一臉怒容,雪白的鬍子也有點凌亂,那十三節鎖子鞭是圍在腰中做了腰帶。方靖慌忙迎上一步道:「師傅!這怎麼樣,這麼生氣?」 金眼鷹先是怒衝衝地,方靖這一問,立時歎了一口氣道:「別提了,我又被那老鬼戲耍了一陣,真倒運,托蘿山我想是快到了吧?我們快走,遲恐怕那老鬼,又走了。」說著,就牽過自己的那匹馬,扳鞍上馬,迤邐前行,那爬山虎慌忙上馬,繞過前面帶路。於是這三匹牲口,又魚貫地沿著山道趕路。 這時那爬山虎和方靖,心裡卻在打著鼓,不知此行能否成功,怕栽在托蘿山中。可是方靖又想到自己雖不及金眼鷹,但也是這遼東名捕,為了去辦這種事,竟然害起怕來,那真是太笑話了。再說金眼鷹到底是比飛龍叟如何,自己沒有眼見,只聽金眼鷹一面之詞,也不一定那飛龍叟的武功,高到不可思議,無論如何自己交上手以後,看看再說。方靖一想到這,心裡反而沒了害怕,又抖擻起精神,跟在金眼鷹的身後,策馬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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