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天南逸叟 | 上頁 下頁
二七


  戴興邦已然翻回後窗,向裡張望,見這二位緝私營帶兵官堂堂儀錶,自己不願意到處留下兇狠暴戾之名。

  這時廂房的兩名弁勇提刀出來,看見客廳門口站著一個短衣人,更聽得吳營官在裡面喝喊:「匪徒,你有幾個腦袋?」

  這兩名弁勇立時撲過來,他兩人才下臺階,戴興邦已到了簷口,往下一翻,「饑鷹搏兔」,落在兩名弁勇的面前,低著嗓音呵斥:「站住!」

  這兩名弁勇猝不及防,稍一怔間,戴興邦輕舒猿臂,把兩人的刀全奪出手來,一抬右腿,把左邊這個踹進了廂房,右手甩刀,卻騰出掌力來,往這右邊的弁勇胸口下一托,喝聲:「你也進去。」

  砰的一聲,竟把他摔進屋內。

  武維揚正向客廳裡闖,戴興邦卻躥在頭裡,喝聲:「幫主請退!這裡的事交給我了。」

  武維揚卻堵著門口,向裡面呵斥道:「大人不恩典小民,眼前就有噬臍之悔。」

  他跟著雙臂往上一抖,「一鶴沖天」,翻到了房上。

  這時裡面的這位營官,見保護賓館的兵弁一個沒有,對面廂房的人也不出來,他終是武官,赤手空拳地就往外闖,卻呵斥著道:「好膽大的幫匪!你們也太藐視國法了。」

  戴興邦卻也厲聲斥道:「我們只求大人們網開一面,不要趕盡殺絕。既然是不能容納下情,咱們就同歸於盡吧!」

  戴興邦左掌一揚,向窗扇上一擊,他跟著把火摺子一晃,竟向窗上破紙上燃燒,更把火摺子上的松香末子,從破窗口往裡一抖,更是一片火光,聲勢頗為驚人,任憑裡面人如何膽大,也要往外逃了。屋中人一闖出,戴興邦已經翻到房上,這時也正是武維揚闖入屋中,他本是要得那張緝私營所用的地圖,為是要看鳳尾幫被何人所賣。以武維揚的本領,更有戴興邦相助,覺著沒有費事的地方。

  趕到他才進了屋中,桌上的燈光噗了一下,兩個燭臺同時熄滅,武維揚就知不好。他才要穿著後窗翻出來,吧嗒一聲,後窗也關閉。跟著探手到囊中,抓了幾粒鐵蓮子,預備對付來人,可是後窗外戴興邦竟自用急促的聲音招呼:「幫主!趕緊出窯。」

  這時後窗又向裡推起,武維揚喝聲:「你信我閃開路。」

  戴興邦繃在窗臺上,往旁一偏身,武維揚「燕子穿簾」式,穿到窗外,輕輕往地上一落,戴興邦也退下窗口,一同翻出賓館。

  這時賓館一帶銅哨子連鳴,官軍中的信號,四下呼應,那窗上的火,並沒著起,認定了是緝私營已有巡查的官兵救應。駐屯的官兵傳遞警號,果然各處響應之下已然有凌亂的步履奔馳聲由遠而近,定是往這裡集合。

  武維揚還不把他們放在心上,離開賓館附近已轉入奔天鳳堂松林夾道的路上。

  這時在這條路上已遇到兩隊官兵疾馳而過,全撲奔了賓館那邊。

  武維揚向戴興邦一打招呼,隱入松蔭密處,匆匆把那賓館中得來的地圖取出來,叫戴興邦把千里火取出一支來,給戴興邦晃著了,在這閃爍青光之下,武維揚低頭向這地圖上察看。

  這時武維揚被火摺子的光照著,沉鬱的面色眉峰緊鎖著,凝神注視。

  戴興邦卻認為這種地方把火摺子晃起,儘自讓它冒著煙火,十分危險,火摺子雖足能晃起火光來,終是夾煙帶火,倏明倏暗,戴興邦卻不能跟幫主同時察看,遂向幫主招呼:「還是小心為是。」

  這時武維揚冷笑了一聲道:「不妨事,戴老師,你看,畫圖的人對我十二連環塢明暗道路,各處明樁暗卡,全是了如指掌,僅僅從天鳳堂淨業山莊通鯰魚套這兩條秘徑,只畫了兩條紅線,沒有注明從哪裡出從哪裡入,這畫圖的人似乎還知不清這兩條秘徑的詳細,這還是幸事!不然我們今夜再入鯰魚套只怕已如網中之魚了。只是這張圖上的字跡看著很是眼熟,只想他不起,戴老師你看。」

  說著,武幫主雙手把這張秘圖一舉,為是令戴興邦用火摺子照著察看。

  戴興邦剛把火摺子晃了晃,抖去灰燼,突然戴興邦的背後樹枝上嘎吱一聲,戴興邦覺出腦後有風聲,往下一矮身,啪地,一條半尺長的松枝打在武維揚舉著的秘圖上,從當中給打破了一個大洞。

  戴興邦認為定不是偶然樹枝墜落,暗中又有人,把火摺子撲滅,來不及往竹管裡插,想把它扔掉。

  武維揚憤怒十分,猝然把秘圖往左手一合,對戴興邦喝聲:「給我。」

  把火摺子抓過來點著,猛然晃著,向戴興邦背後空林冷笑一聲道:「朋友,你錯了,你想要此圖儘管拿去,我整個十二連環塢已然斷送,何惜區區之物!」

  隨手把這紙秘圖往火摺子一晃,已然點著,信手一拋,一團火隨風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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