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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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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黎明,慧娘起來,對希真道:「姨夫昨日說魏公,我看他有點心動,姨夫今日必須極力兜他來。有此人在兗州,那怕鎮陽關是生鐵鑄成的,也要打他破。」 希真點頭。梳洗畢,登廳複見輔梁,故意與輔梁談得投機,陳說肺腑。希真便乘勢將李應契重他的話問了一句,輔梁便將李應怎樣禮貌,自己怎樣瞧他不起,怎樣泛常應酬他的話說了。希真便又泛論古今興亡得失,以及賢才不遇之事,說到分際,希真便接口道:「即如吾兄,如此學問,如此才智,不能見用於王朝,小弟亦代為抱恨。」 輔梁道:「功名富貴,我倒也看得平淡。所可歎者,世事不平,人心顛倒,只管趨財奉勢,不顧曲直是非。況且我輩命運不佳,亦無意出而問世。」 希真道:「仁兄說那裡話來,大丈夫生於今日,正當撥亂反正之時。至於命運一層,時有利不利也。叨在至好,奉勸吾兄,萬不可心灰。即如我陳希真,吃盡多少苦頭,尚且不敢作退休之想,總想除奸鋤暴,報效朝廷。若吾兄年紀比我少壯,才能又在我之上,將來事業正未可料。若就此懷寶迷邦,終於岩壑,希真不為足下一人惜,竊為朝廷惜之。」 輔梁愕然片刻,笑道:「道子兄欲用我乎?我非不屑為君用,不過我恬退多年,世務生疏。」 希真道:「足下若不忍于李應一人,而置山東數百萬生靈於不顧,未免婦人之仁。總而言之,須看朝廷面上,吾兄決不可辭。」 輔梁道:「也說不得了,欲報朝廷,不得不滅梁山;欲滅梁山,不得不取兗州。日後輔梁見李應於地下,輔梁亦有以藉口。然有二事,道子務要應允。」 希真道:「願聞。」 輔梁道:「一者,事成之後,乞留李應一命,望勿快心殲戮;二者,閣下勿為輔梁敘功邀賞,以使天下後世知魏輔梁之除李應,非為一身求榮,實為朝廷除患也。」 希真知其意不可奪,一一應了。輔梁道:「先請教道子妙計。」 希真道:「正要先求指教,吾見何出此言。」 輔梁道:「非也。梁山畏憚吾兄,上年宋江于李應,已有堅守不出之諭。近聞宋江在萊蕪,尚未回寨,而鹽山解運之糧餉,被官兵所奪,鹽山又被官兵攻圍十分緊急。宋江自問難以兼顧,特又加緊飛報通知兗州、濮州、嘉祥等處,諄囑堅守。仁兄想,彼遵令堅守,輔梁將奈之何?攻敵者,攻其所必救。飛虎寨為彼所必救之區,吾兄須自思一破飛虎寨之法,方為盡善。」 希真聽罷,便與慧娘絮議,良久道:「得之矣。」 便轉身對輔梁道:「煩吾兄如此如此,可以集事否?」 輔梁笑道:「仁兄此計,並能使其不及救,真是妙極。再依我如此如此,定可集事。只有一事,尚須預備。」 希真問何事,輔梁道:「尚須心腹勇士一員。」 希真道:「此事容希真徐求之。」 當下密儀,色色停當,希真、慧娘皆大喜拜謝。又飲酒暢敘,希真道:「費魏兄如許苦心,希真一毫無報,何以自安。」 輔梁道:「道子說那裡話來。各為朝廷大事,道子何必報我。」 希真嘆服不已,便道:「我等不便久留,就此告辭。」 輔梁拱手道:「請了。道子征鞭三策,兗州寇盜一空矣。」 當時希真、慧娘辭了魏家父子,帶了眾人,出了甑山,一路欣欣得意而歸。祝永清迎接上山,知了這信,也是歡喜,便依計行事。慢表。 且說魏輔梁自送希真起身,到了次日,備乘轎子,進兗州城,到報恩寺去一轉。拈香畢,尋寺內方丈僧閒談。原來這方丈僧最趨奉李應,當日見輔梁到來,知輔梁是李應契重之人,李應屢請他不得進城。這番進來了,方丈接待十分恭敬,便問道:「老居士府裡轉來的麼?」 輔梁道:「不曾。」 那方丈聽了,便想獻勤于李應,便暗地叫侍者去通報李應,這裡盤住了輔梁,談個粘長天。 須臾,聽得寺外鳴金喝道,報稱李頭領到來。方丈慌忙披搭大衣出來迎接,李應道:「魏先生在那裡?」 方丈道:「在禪房裡。」 李應隨進了禪房,輔梁立起拱手道:「李兄久違了。」 李應大喜道:「貴恙全愈了?」 輔梁道:「前蒙吾兄薦來張履初先生,的是妙手,小弟服藥二十余劑,諸恙漸平,惟喘嗽未除。深蒙雅愛,尚未致謝。」 李應道:「豈敢。」 二人在禪房遜了坐,寺僧獻茶。二人敘談,李應便請輔梁到府中去。輔梁道:「小弟此來,便道不誠。今既與吾兄會遇,就此告歸,容異日專程奉謁。」 李應道:「先生直如此見外。」 輔梁道:「非也。天色已暮,甑山路遠,吾兄不必留我,現在賤軀粗適,不時好來親近。」 李應暗想道:「吳軍師教我招致此人,又誡我只可待以誠敬,不可強逼,叵耐他托故不來。今日難得這番機會,若放了他去,又不知何日進來哩。」 便道:「日暮何妨,便請草榻委屈。」 再三苦留,輔梁道:「如此說,小弟再不趨府,卻是不恭了。」 李應大喜,便同輔梁回府。方丈僧鞠躬合掌而送。 李應請輔梁進府,時已掌燈。李應吩咐治筵,輔梁遜謝入席。席間,輔梁只是應酬閒談。李應想:「不乘此說他來此,更待何時。」 便打起精神,與輔梁談得十分投機,便漸漸傾吐肺腑,只見輔梁口角漸漸有些鬆動。酒闌席散,請輔梁書房安置。李應竟不進內,與輔梁連床共語,漸說到「公明哥哥忠義無雙」的話,只見輔梁不覺深深嘆服了幾句。漸漸論到軍務,輔梁卻遜謝不敏。李應道:「仁兄何必過謙。仁兄這般奇才,埋沒蓬蒿,豈不可惜?」 輔梁道:「非輔梁不屑從事,實緣樗廢已久,世務生疏。」 李應道:「總而言之,須看忠義面上,吾兄萬不可辭。」 輔梁道:「既蒙仁兄錯愛,小弟苟有一隙之明,無不奉告。至於弟生性疏野,吾兄若欲寵之以爵位,拘之以職守,是猶捉輔梁入樊籠也,斷難遵命。」 李應十分嘆服。次日,輔梁道了深擾,辭別回山。一月無話。 忽一日,李應在府內閑坐,只見鬼臉兒杜興,領著一人氣忿忿地進來。李應認得此人,是杜主管的親戚,忙問道:「有什麼事?」 杜興道:「猿臂寨那夥人,直是天外的蠻子,大官人且問他說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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