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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六


  ▼第一百十九回 徐虎林臨訓玉麒麟 顏務滋力斬霹靂火

  話說山東曹州府鄆城縣,于重和元年八月間新換一位知縣。你道這知縣是誰?就是在東京時,指使任森、顏務滋,收復元陽谷的虎林徐槐。原來徐槐自上京投供之後,不上一二月,適值山東省請揀發知縣十員以供委用,吏部即將應選人員內遴選引見,天子挑得十員發往山東,徐槐在內。當時束裝起行,任森、顏樹德、李宗湯、韋揚隱都願追隨同行,徐槐甚喜,便一同出京。到了山東都省,已是五月天氣,劉彬已考終正寢,賀太平坐升山東安撫使。當時徐槐參見了賀太平。賀太平一見徐槐,便曉得徐槐才能不凡,便委了一起差使,又委署了一次事,適逢鄆城縣出缺。當時鄆城縣系調缺,而通省縣官因此地境下大盜盤踞,公務掣肘,人人畏惡此缺,若果要調,都願告病。上憲正在無計,早驚動了這個有作有為的徐虎林,因他也是應補之員,進稟見上司,請補此缺。賀太平頷首許可,惟徐槐系未經實任之員,即補是缺,與例稍有未符,因援人地實在相需之例,專折奏聞。

  徐槐退歸公館,任森等聞知此事,都有難色。原來梁山泊一區地界,乃是三府二州四縣交轄之地:其東面是濟甯州該管,前傳施耐庵已交代過;還有正東一面,是克州府讓上縣該管;東北是東平州該管;正北是東昌府壽張縣該管;西北是范縣該管;惟有西、南兩面最當衝要,偏落在曹州府鄆城縣管下。此時曹州府知府張叔夜,因蔡京對頭已死,種師道極力保舉,已奉旨複還禮部侍郎原秩,進京供職。兩個兒子伯奮、仲熊也隨同進京。金成英升京畿東城兵馬指揮使,楊騰蛟升京畿兵馬都監,曹府城中虛無人材。任森因鄆城地小,曹府無援,是以驚疑,便勸徐槐不可輕肩此任。徐槐笑道:「吾求此任,正為此耳。賊心不忘曹州,其不敢舉動者,畏張公也。張公去而賊人肆然無忌矣!從此卷去曹州,南則渡黃河到寧陵,西則剪開州向陳留。雲統制、陳總管兩路銳師,都阻絕在東方,不能呼應。此地若無人出身犯難以作砥柱,東京未可知矣。」

  任森、顏樹德、李宗湯、韋揚隱聽了,都精神奮發起來道:「老師既有此志,我等無不效力。」

  徐槐甚喜。

  不上一月,朝廷降旨,允准賀太平所奏,徐槐著授鄆城縣知縣。時已八月,徐槐稟辭了賀安撫及各上憲,帶了任森、顏樹德、李宗湯、韋揚隱赴鄆城縣上任,接理印務。當案書辦滑中正,呈送須知各冊,並面稟梁山向有免征一項。原來宋江自嘯聚以來,各處搶擄,就是本治內如東平、東昌、汶上、範縣等處,亦無不侵犯,獨不來擾累鄆城縣。你道這是何故?因宋江是鄆城生長,這鄆城是他父母之鄉,所以他約眾人匆得侵犯,以存恭敬桑梓之誼。兼且凡有本縣到任,送他銀子一千兩,名日免征費。得了他這一千兩銀子,不來催錢糧,並永不捕獲示禁,兩無干涉。如此多年,習以為常。歷任縣官聽見,無不依從。惟有徐槐一聽此言,勃然大怒,暗想道:「且慢。我初臨此地,本根未曾培固,不宜輕露鋒芒。」

  便嚴辭正色對那書辦道:「這事休提。本縣雖兩袖清風,豈肯收此不義之財,你下次休得胡言。」

  書辦不敢再提,諾諾而出。

  次日,徐槐帶了任森閱視城池,盤查倉庫。任森道:「不料此地城郭如此坍壞,錢糧如此匱乏。張嵇仲統屬此縣,不早為之部署,真不解其意。」

  徐槐道:「張公正是卓識。此地逼近盜鄉,修城儲糧,無損於盜,而反生盜賊覬覦之心。今日我臨此地,卻不可不振作一番。」

  任森道:「此事老師放心,門生自能調度。門生家財頗稱殷富,若破家以報國,錢糧足而城郭亦可完固矣。」

  徐槐極口稱許,又道:「我看此地民風刁敝,也須得振作起來才好。」

  任森道:「此事老師亦放心。昔年張嵇仲海州下車,一募而得死士千人,所以然者,人人俱有忠義本心。我以忠義感之,自然響應桴鼓。況現有李書二兄弟,智勇之才,左提右契。顏樹德勇氣邁倫,足為三軍倡導。至於訓練之法,門生不才,可效微勞。如能趕緊調度,不數月而鄆城一區,蔚為強國,數萬勁旅所向無前矣。」

  徐槐大喜,便一面照常辦理公務,一面派令任森籌畫經費,一面倡募義勇。

  自八月初旬起,至十月底,三個月工程。任森報稱:「倉庫錢糧,衣甲器械,俱已完備,足支三年之用;城郭燉煌修理告竣,義勇軍士得五萬人,坐作進退,無不如法。」

  李宗湯、韋揚隱都稟稱:「似此勁旅,足可踏平梁山。」

  徐槐甚喜。到了十一月十五日,徐槐吩咐備馬,親赴梁山。任森不解所謂,請問其故。徐槐道:「梁山以忠義為名,若不先破其名,雖死有所藉口。我初臨此地,不可不教而誅,且去面諭一番,使他死而無怨。」

  任森道:「老師高識,但尚須選一人隨護而去。」

  李宗湯挺身願往。徐槐許可,便帶了李宗湯一同出城。李宗湯全裝披掛,佩了弓箭,提了大所刀,跨下大宛名馬,隨從了徐槐,一路上鳴金喝道,軍健公差前後簇擁,直到水泊邊。

  此時朱貴已在泰安府,這泊上酒店委石勇兼管。當時遙見官來,便悄悄探問帶多少官兵。公差回言:「沒有官兵,徐老爺有話面諭你們頭領,速即備船。」

  石勇見這縣官不帶武備,便一面報上山去,一面備船請官渡了水泊,一路吆喝上去。盧俊義在寨中聞報,尋思道:「這官兒倒也奇了!前番不來要免征費,本來有點古怪,今番親來,又是何意?大哥、軍師又不在這裡,我且見他。」

  便教取冠帶來迎接。

  不一時,徐槐馬到忠義堂,盧俊義上前深深打恭道:「治下梁山泊居士盧俊義,迎接父合憲駕。」

  徐槐首頷,下馬進廳,見忠義堂上中設炕坐,徐槐即便上坐。李宗湯扶刀侍立。盧俊義也在下首坐了,眾頭領都在堂下。徐槐問盧俊義道:「你就是梁山泊裡副頭領麼?」

  盧俊義道:「治生盧俊義。」

  徐槐道:「宋江那裡去了?」

  盧俊義道:「到泰安辦撫恤去了,有失恭迎,多多有罪。」

  徐槐道:「爾梁山聚集多人,名稱忠義,可曉得忠義二字怎樣講的?」

  盧俊義道:「伏處草茅,以待朝廷之起用,忠也;會集同志,以公天下之好惡,義也。老父台以為然否?」

  徐槐道:「焚掠州郡,剪屠生靈,又是何說?」

  盧俊義道:「貪官污吏,乃朝廷之蠹,故去之;土豪鄉猾,乃民物之害,故除之。非政焚掠剪屠也。」

  徐槐道:「如此說來,是爾等心心不忘朝廷也?」

  盧俊義道:「正是。」

  徐槐道:「如此,又何故刺殺天使,自毀招安綸綍乎?」

  盧俊義接口道:「冤哉!陳希真遣其女兒刺殺天使,絕我招安,至今負冤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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