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紅燈區的國王 | 上頁 下頁 |
| 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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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驚嚇就足以讓老傢伙惶惶不可終日,最後不得不賣房了。」 施密特·韋貝爾關掉手機,重新回到那間富麗堂皇的大理石蒸汽浴室。他每逢星期三在這裡與菲舍爾律師會面。 「聖保利又發生了槍擊事件,目標是對準克朗佐夫之子。」 曼弗雷德·菲舍爾突然感到透不過氣來。 「羅伯特·克朗佐夫被槍殺了?」他惶恐不安。 「我說過『被槍殺』了嗎?」施密特·韋貝爾笑道,「我說過這樣的話嗎?請您再聽一遍:殺手只差一丁點兒命中小夥子。」 他打量著曼弗雷德·菲舍爾:「誰經受不了高溫,就不要去蒸汽浴。」 然後,他再次以商業口吻問建築實體的鑒定搞得怎樣了。 律師竭力使自己平靜,說鑒定已經寫出來了。 「它會與我們的期望值相適應嗎?」施密特·韋貝爾問。 「我想是的。」律師身體後仰,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您想?還是您知道?」施密特·韋貝爾怒吼,「為了讓我們彼此心領神會,我要說:我們需要無懈可擊的鑒定書,說明整個廢舊的城區急需通過拆除和修葺舊房得以重整,尤其是海倫大街的老房子。」 他仔細觀察依舊緊閉雙眼坐在那兒的律師。他很看不起這個懦夫,但是又需要這個懦夫。倘若此人火中取栗,他自己就可以藏在隱蔽處,只需在辦公室運籌帷幄即可。同時,他也心知肚明:倘若菲舍爾不聽指揮,他自己也將陷入困境。他的外國投資者已急不可待,這十分危險! 魯迪·克朗佐夫還穿著晨服,非要堅持給蘇加爾包紮不可。因為是子彈擦傷,所以對傷口只要清洗、消毒和塗上藥膏就夠了。但魯迪·克朗佐夫的神色仍舊極度驚恐、迷惘。 「出事地點在哪兒?」他問。 「前面拐角處。實際上就在咱們的門口。」蘇加爾說,躺在魯迪·克朗佐夫的床上。 「小傢伙真的沒事?」魯迪·克朗佐夫再一次問。 「我已經對你說過啦!」 「他媽的,又是誰幹的?」 他煩躁,在屋內來回踱步。 「把幾個小夥子召攏來,」他終於命令道,「要不惜代價,只要羅伯特呆在這裡,就要照看好他。」 「他要走嗎?」蘇加爾驚異地問道。 「他在裝皮箱了。」魯迪·克朗佐夫斷然回答。 蘇加爾想提出異議。 「沒有什麼好討論的,」魯迪搶白,「我不願意他有什麼不測。他應當回慕尼黑去繼續求學,是嗎?」 他把膏藥貼在蘇加爾的傷處。蘇加爾目不轉睛,瞧著他走到五斗櫥邊,打開抽屜,拿出一把舊手槍。 「咱們得好好教訓教訓那個放槍的傢伙。咱們會逮住他的,蘇加爾。必須先確保小夥子安全無虞,然後再『擺平』那個臭小子,你放心吧。」 不料手槍「砰」的一聲掉在地上,銹蝕的金屬碎裂了。很清楚,為了「擺平」那個傢伙,魯迪·克朗佐夫急需一支新手槍。 還有一點也很清楚,羅伯特對紅燈區嗤之以鼻。他正在裝箱準備走人,把衣服胡亂塞在箱子裡。 「他媽的這個城區,」他咒駡道,「夠了,完事!」 蘇加爾倚門而立。他的槍傷又開始出血了。 「我要是你就不離開。」 羅伯特暫停片刻裝箱,抬頭看蘇加爾。 「我可不願拿自己的生命為這幢房子,為這幢破舊不堪的房子冒險!」 「說得對,」蘇加爾說,「我同意。繼續求學肯定要比在這裡強。」 他突然看見羅伯特褲子上有一塊黑色污漬,就盯著它瞧。羅伯特察覺了,說道: 「是的,」他嘰嘰咕咕,「我當時嚇得屁滾尿流,那又怎麼樣?」 蘇加爾沒有說話,轉身慢慢下樓,來到半明半暗的酒吧。其他人都坐在那裡等待新消息。 「怎麼樣?」莎洛特問。 「他在打包裝箱。」蘇加爾說。 米琦嚇了一跳。 「他要走?」 「他不能就這樣讓自己消瘦下去呀!」卡琳力排眾議。 「讓他走吧,」尤麗雅插話,「有人向他開過槍。」 米琦哭了。蘇加爾死死抓住椅子的扶手。 「你坐下吧。瞧你哭得像個淚人兒。」莎洛特說。 「要喝法國白蘭地嗎?」米琦抽泣。 莎洛特擰開瓶蓋,先給自己倒了一杯。 「比較好的是讀到大學畢業。」蘇加爾說。 「要畢業了嗎?紅燈區的大多數司機都是大學生。有什麼用?」米琦眼淚汪汪地問道。 莎洛特瞥見蘇加爾血跡斑斑的襯衫。 「我去取條毛巾來給你擦擦,別渾身弄髒了。」她站起來,接著便呼哧呼哧地奔廚房去了。 「他讀完大學,有朝一日便是個律師,名利雙收。」卡琳陰鬱地說,「『藍香蕉』與這樣的人有何關係?」 「反正我從來不信他會留在這裡。」米琦低語並擦掉眼角的淚水。 「上帝啊!」尤麗雅怒吼,「有人向他開槍,有人要殺害他呀!」 誰都沒有答理她。蘇加爾從莎洛特手裡接過幹毛巾,壓在傷口上,悶悶不樂,在冥思苦想著什麼。米琦仍然痛哭不止。卡琳像失魂落魄一般揉著乳房。他們全知道羅伯特要走。羅伯特的安全受到極大威脅,今天還算萬幸,這樣的幸運不會再有第二次。可是,一旦沒有他,這兒會怎麼樣呢?他們對付得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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