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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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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鏢點頭。大力士向前欠身,掏出無聲手槍朝保鏢的腮幫子連放三槍。第二個保鏢被響聲驚動,從後門沖出來,看見同事倒在地上。他還沒來得及掏槍就被身後一個人抱住。塔贊用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割斷了他的喉管,只聽見發出咕嚕咕嚕的喉音。大力士對無聲手槍吹了吹氣,沉默不語,然後同塔贊朝正門奔去。帶假面具的另一些漢子從貨車上跳下,再經過廚房進入餐廳。 魯迪·克朗佐夫對格拉夫的盛情邀請感謝再三。格拉夫又給奧爾嘉斟酒,並對這位年輕的女記者說,他實在不明白。為何一些正派誠實的公民把妓院視為公眾生活中令人惱恨的事物。世界各地都有妓院,任何時代都有妓院,詩人和作家讚頌過妓院啊。 他向女記者祝酒,舉桌歡呼。魯迪正欲出去,卻忽然發現大力士的麻臉出現在門裡。他立馬向大家發出警告。馬克斯抬眼一望,連忙拽倒父親,把奧爾嘉和坦雅也一併帶倒,躲在一張翻倒的桌子後面尋求保護。大力士朝餐廳內射出一排子彈,魯迪不由自主地趴倒在地,子彈從他身上掠過。大力士滿心以為「色子魯迪」已被「解決」,於是隨著一聲粗野的嚎叫沖進來,盲目對周圍掃射。他的幫兇也從廚房沖過來,這樣,參加晚宴的人們受到了交叉火力的襲擊。 賓客紛紛臥倒在地上。一名女侍者因反應太慢而丟了性命,塔贊的一梭子彈擊中了她的後背。桌子翻倒,杯瓶粉碎,燈罩爆裂,以吧台做掩護的「三明治」保爾從槍套裡拔出第二把手槍。 他猛然躍出吧台,沖入彈雨中,雙槍齊發,把從廚房沖來的兩個人打成了馬蜂窩。塔贊的衝鋒槍突然卡了殼,大力士朝餐廳內亂射一氣,然後丟掉武器,同塔贊逃到外面去了。他們一共發射了十二彈盒的子彈,想必格拉夫已不可能死裡逃生。 火力襲擊剛好持續了兩分鐘。這時,餐廳裡頓顯寂靜,幽靈一般的寂靜。火藥的氣味刺激得眼睛直流淚。一張張驚惶失措的臉又在四處重現。尤麗雅踉蹌地跑進來四處尋找,發現魯迪未受損傷地躲過了劫難,遂擁抱他,頓覺輕鬆。奧爾嘉在餐廳裡面放聲大哭,坦雅把她攬在懷裡,安慰她。格拉夫喘息著,向桌子下面這四個人爬去。他驀然一驚,發現前面地板上躺著「三明治」保爾。保爾紋絲不動,雙目圓睜,眼神空洞、呆滯,前額的傷口在流血。 格拉夫小心翼翼地把最忠實的保鏢的腦袋攬在懷裡,在出血的前額上分開他的頭髮。侍者總管和一位客人把被擊中的女侍者抬到桌上,他們這時才發覺,年輕的女士已經斷氣。坦雅用手臂勾住公公的肩膀,公公一直還蹲在保鏢的屍體旁邊。尤麗雅雙臂摟住魯迪。 所有的報紙都以整個版面報導發生在聖保利的血腥的集團槍戰。富爾布特監獄的執行官們在興致盎然地讀報,因而分散了注意力,「放風」時沒有看見那個淡黃色頭髮的囚犯受到另一個囚犯的猛烈撞擊。淡黃色頭髮的犯人氣惱,轉身,此時,另一個囚犯——魔術師從未見過他——將螺絲刀猛力刺進他的腹部,螺絲刀尖傷及心肌,左心室破裂。魔術師跌跌撞撞去找執行官,雙手尋找支撐物,須臾坍倒在地,發出臨死前呼嗜呼嚕的呼吸聲啊。 監獄血案發生後一小時,銀行家施密特·韋貝爾辦公室裡的電話鈴響了。大力士告訴他,問題解決了,無人再洩露秘密了,他不必再憂慮了。他又說:小克朗佐夫是我下一個教訓對象,這個臭小子我總會幹掉他。大力士在電話中這樣許諾。 銀行家放下聽筒,面無血色,但是又如釋重負,歎了口氣。 菲舍爾博士回憶,他同兒子一起慶祝聖誕節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他在基督降臨節的樅樹枝花環上點起蠟燭,蕾吉娜用銀質託盤裝上胡椒蜂蜜餅、香茶和櫻桃進了客廳,坐在拉爾斯身邊。拉爾斯骨瘦如柴,面容死板,躺在沙發上。 蕾吉娜勸說丈夫該好好休息一下了。幾天以來,他一直在忙於整理文件。他買了紙板箱,在辦公室和家之間至少來回跑了十幾趟。他複製所有涉及IEG公司的文件並裝訂成冊,放在紙板箱內。 蕾吉娜給博士倒了一杯茶,他正在吃胡椒蜂蜜餅。拉爾斯搖頭,什麼都不想吃。蕾吉娜遞給他一隻小塑料杯。菲舍爾黯然神傷,看著兒子吞服每日定量的美沙酮①。 ①美沙酮為合成製品,其生理作用與嗎啡類似。 他們突然聽見了腳步聲,蕾吉娜嚇得一躍而起。原來是格拉夫默不作聲地進來了。新近雇用的保鏢們站立在他周圍。 「別害怕,」他平靜地說,「我要是針對您,您早就上西天了。」 菲舍爾不安地點點頭。格拉夫朝拉爾斯瞥了一眼。 「您的公子怎麼樣了?」他有點憐憫地問。 「他還活著。」律師道,「現在他又和我們團聚了,我很高興。」 「家庭,」格拉夫體諒地說,「是世間最重要的東西!」 「是啊!」律師頷首。 「您聽到過襲擊我家和我本人的消息嗎?」格拉夫的聲音變得十分尖刻了。 「槍擊狂,蠢傢伙!」菲舍爾無意中說出。 「這些人,您是與他們合作的,菲舍爾博士先生。」格拉夫抱怨道。 「您的指控真可怕啊!」律師訥訥地說。 格拉夫點頭:「您與壞人為伍。」 蕾吉娜哭了起來。格拉夫繼續說道: 「您的IEG公司是個『洗錢』的企業。這一點您大概早就知道了。」 菲舍爾沉默。他根本不想為自己辯白。格拉夫冷漠地說下去: 「施密特·韋貝爾是中介入,賺錢的老手,強盜的同謀犯。」他稍作停頓,接著又提高嗓門,「他投到你們這裡的錢是贓錢,是靠販賣那東西——毀壞您兒子身心健康的東西——賺來的。這點您是知道的,對不?」 律師起立,臉色蒼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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