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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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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玲輕輕一歎,道:「她老人家為什麼定要趕盡殺絕呢!」 江濤慨然道:「為今之計,咱們只有盡心力,憑天命。我已吩咐棄莊由後山退走,儘量避免動手;假如一定避不開,只好硬闖!」 老安人聽得心涼膽顫,忙道:「孩子,能忍就忍些,千萬不要殺人!」 正說著,人影連翻,周剛等已飛躍上後山。江濤見周青青背上負著老僕趙媽,周剛卻雙手平抱著一具軟綿綿的屍體,不禁猛然一驚!周剛慚愧地道:「老朽已耗盡真力,無奈他中毒太深,終於無力挽回……」 江濤為免老母聞訊傷神,揮揮手不讓他再說下去。親自眼接過江富的屍體,送人石墓內;然後掩閉了墓門,恭恭敬敬向墓拜了三拜,低聲祝禱道:「義魂有依,幽冥有伴。他日重返故園,遷葬遺骸,定當添碑建家,永志此恩。」拜罷起身,展目遠眺山下家園,熱淚再也禁不住籟籟而下…… 第七十五章 情海無依 周剛低聲促問道:「勢已急迫,少主人囑令撤出在院,不知有何打算?」 江濤收淚定了定神,便將燕玲與自己的關係,並用計護衛義母匿居五墓的經過;以及顧念師恩,不願破臉動手,故而決心回避脫身等隱衷,大略向眾人解釋了一遍。 眾人聽了,都面有難色。姚健星凝容道:「少主人是有委屈求全之心,只怕天心教並不領情。任院三面被圍,彼等決不會獨獨放過後山。倘若途中相逢,咱們出手顧忌,怎能保得老夫人平安無恙?」 江濤沉聲道:「這也不難,咱們回避的只是天心教主一人;其餘徒眾則盡可酌情施為,但能不多傷性命也就是了。我料彼輩雖然圍莊,天明前還不致有所行動。後山有一條小路,可以繞出九宮山。咱們不妨分為兩路,一路由此明奔咸寧官道,以為誘敵之用;一路卻從小路繞奔九宮山區。以七日為期,在南昌府聚首,循陸路前往九羊城。」 周剛問道:「但不知兩路人手如何分配?」 江濤略一沉吟,道:「玲妹妹和青兒跟我走小路,兩位前輩和大牛走大路。」 他有意將燕、週二女分配在自己身邊,一則因為燕玲有不能露面的苦衷;二則因為燕玲和青兒一護老母,一護趙媽,須由自己親自伴送才放心;三則是想讓周剛等三人負責誘敵,途中沒有老弱累贅,行動比較方便。 但周剛卻顧慮江濤本身的安全,霜眉一皺,道:「少主人乃一派掌門之尊,如有閃失,老朽等承擔不起。最好在老朽和姚兄兩者之中,須有一人追隨少主!」 江濤決然道:「不必!咱們走小路就是為了避免遭遇敵人,人數太多,反而顯露目標。老前輩不須顧慮了,即或萬一遇上敵人,我自信還可對付,咱們就這樣決定了。」 周剛唯唯應諾,不便再說,卻目注周青青沉聲道:「路上多多仔細,但有分毫差錯,你體再見我……」 周青青嘟著小嘴應道:「知道啦!爺爺,您老人家就會拿青兒出氣……」 江濤不禁一笑,揮手道:「時間不早,三位先請吧!」 周剛、姚健星雙雙躬身,各帶大牛一隻手臂,低喝道:「走!」人影沖天而起,投入深深夜色中。三人身形消失不久,山后緊接著升起一道旗花。霎時間,火花信號此時彼落,相為呼應,嘯音紛起,靜夜頓湧殺機。 江濤見誘敵之計業已收效,立即點閉了老安人和趙媽的昏睡穴,招呼二女道:「隨我來!」燕玲和育兒各展身法,緊隨江濤奔向一條羊腸小徑。 這條小徑婉蜒穿過一片橘樹林,途中亂石阻道,荒草齊腰,幾令人無法落腳。江濤特別叮囑只能提氣躡身,不可展現輕功飛縱身法,以免暴露目標。二女身上各負著一人,落腳在崎嶇荒徑上,故而行來十分吃力。 好不容易越出橘林,又行了數裡。前面是一道陡俏山壁,壁間僅有一條數尺寬的裂縫,小徑筆直伸岩隙中,別無岔路可行。 江濤在峭壁前停步,輕聲對二女說道:「這處狹道長約裡許,地勢漸行漸高。穿過狹道,就是鄰近贛鄂邊區的通山縣境;再往前行,即可進入幕阜山,便不懼天心教追蹤了。」話聲微頓,接著又道:「不過,這一裡多長的狹窄通道,卻是最危險的一段。假如咱們進入峭壁狹道之後,被人堵住前後出入口,那時進退兩難,只有束手待斃。你們先就地調息片刻,待體力恢復,再走不遲。」 周青青笑道:「我倒不覺得累。反正必須經過這條狹道,與其耽延時間,不如早些越過去;別等敵人追上來反而不易脫身。」 江濤低問燕玲道:「玲妹覺得怎麼樣,要不要休息一會」 燕玲螓首一昂,道:「我也不累。」 江濤點點頭道:「好!既然不需調息,咱們就快些度過這道險地吧!」拔出肩後「離火劍」遞給周青青,又道:「請兒斷後,冷妹居中,隨我來!」身形微閃,當先鑽進了山壁岩隙,燕玲緊隨而行。 其實燕玲經過一陣賓士,業已微感疲憊;可是,她一路上暗暗注意周青青,見她年齡與自己相仿,武功造詣卻顯然在自己之上。女孩兒家好勝之心最盛,所以強自支撐著,不肯承認勞累。同時,她對江濤和周青青之間的關係,僅有一個籠統的概念,沿途只覺周青青不僅嬌美天真,對江濤更顯得無限親切,芳心難免有些酸酸的。這一來,更不願在周青青面前低頭了。 但武功一道,卻是最不能取巧逞強的;一分功力,一分成就,莫不是苦練而來。天賦有優劣,師門有分別,各人際遇不同,所得也必然有差異。 周青青幼失估依,由獨眼神魔周剛攜往梵淨山天龍石府;十餘年深山苦練,不涉世事,一身天龍絕技,已具相當火候。 燕玲雖得天心教主耳提面命,武功可到一流高手;但跟周青青比起來,仍然要遜色不少。江濤解劍授與周青青,囑令斷後,這是十分恰當的措施;豈料這光景瞧在有心人眼中,卻生出無法解釋的誤會。 進入狹道不久,由於視線陰暗,地勢又峭,才行了一半,燕玲已有些嬌喘籲噓。偏偏青兒又純真未鑒,竟從後面探出只手,好心地道:「燕姑娘是不是走不動了?來!我挽著你些。」 燕玲頓生屈辱之感,急忙扭身掙脫,道:「不必……」一語未畢,肩頭卻撞著山壁,一個踉蹌,竟摔了下去。 江濤驚問道:「玲妹,怎麼了?」 後面的青兒應聲答道:「燕姑娘體力不繼,我想挽她,她又不肯,所以摔倒了。」 江濤道:「既然支援不住,就在這兒歇息一會吧!」 不識趣的青兒卻又接口道:「那怎麼成?好歹得出了這條狹道,再歇息才行……」 她一句話沒說完,燕玲已穩噓失聲;竟掙扎著將背上的老安人解了下來,硬咽道:「濤哥哥,你們帶著老人家快走吧! 讓我留在這兒。我……我本就不該答應跟你們來,想不到果然給你們增加了累贅。」 江濤駭異地道:「玲妹,這是什麼話?你我禍福相共,愚兄並沒有怪你……」 燕玲滿腹酸楚,一時併發,灑淚失聲道:「找自己怪我自己,我好悔!我不該來!我寧可再回天湖,也不該跟你們來江濤連聞此言,震驚不知所措,呐呐道:「玲妹妹,你怎麼會這樣激動呢?莫非愚兄什麼地方失禮開罪了你嗎?」燕玲掩面不答,悲悲切切,痛哭失聲。 青兒不解人世憤恨,焦急地道:「有什麼話,先離開這人再說吧!萬一被天心教聞聲追來,又添困擾……」燕玲本等訪完,猛可站了起來,將老安人和包裹朝江濤懷中一送,顫聲道:「江哥哥,願你珍重。咱們……就此作別了!」說完,轉是越過青兒,大哭著向來路狂奔而去。 江濤驚呼道:「玲妹妹!玲妹妹!燕玲充耳不聞,踉踉蹌蹌已出了狹道口。 青兒看得大惑不解,搖搖頭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呢?走得好好的,為什麼又回去了?」 江濤頓足喝道:「別說了,快些攔住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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