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高庸 > 血影人 | 上頁 下頁 |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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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彪聽她那一陣婉轉鶯聲,真如黃鶯出穀,空山鳥語,忍不住心裡一蕩,忙笑道:「唉喲,咱的小心肝,咱可不是打不過你,咱是怕出手重了,擰了你的楊柳腰咧!」 他本想還多吃幾句豆腐,旁邊那位劍眉星目少年早已暴怒,喝道:「無恥賊徒,死到臨頭,尚敢逞口舌輕薄嗎?」 語音一落,已自發動,劍身一轉一圈,左手一領劍訣,「玉女投梭」一劍刺向咽喉。龔彪武功原非弱者,見那少年劍尖顫動,寒氣逼人,就知道這小子必有精湛技藝,不敢怠慢,身形滴溜溜一轉,業已讓過,叫道:「小子,咱跟妞兒說話,你吃什麼飛醋。」同時左掌一翻,對準他執劍手腕「陽溪」穴便扣。 那少年果然不是庸手,右腕一挫,劍身疾翻,「緣木求魚」直截小臂,招式既快又准。龔彪險些上了大當,急忙縮腕丟臂,腳下一滑,後退了四五尺。 女郎見一招就逼退了龔彪,大喜叫道:「二師兄,別對他客氣,早些剁了吧!」 其實,龔彪再說不濟,也斷無一招使落敗之理,少年這一招「緣木求魚」,倒是使他暗自一驚,喝道:「小輩住手,你們和天目山空空賊禿是什麼稱呼?」 少年聞聲收劍,一挑劍眉,說道:「方才在大路上你躲到哪裡去了?虧你這兩隻賊眼還算未瞎.居然認得出天目山的奇禽劍法!」 龔彪道:「如此說來,你們這幾個小輩果真是那空空賊禿的門下了?」 女郎傲然說道:「是又怎樣?你再敢出口罵我師父,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龔彪證實了這三個少年男女真是天目山空空大師的門人,心中又怒又怕,圓睜雙目,口裡一陣桀桀怪笑,喝了一聲:「如此可饒你們不得!」 陡地上步穿掌,呼的一聲,一招「涉水登山」直劈向場中執劍少年的左肩,待那少年長劍反撩,振腕拒敵之時,突又收掌旋身,橫身一掠,五指箕張,向立在一邊的女郎抓到。 這一含忿出手,威勢果然不似方才,刹時之間,攻敵閃身,均都快捷無比,場邊一男一女見龔彪晃眼之間,欺近身邊,齊聲大喝,雙劍並出,同向他探出的膀臂橫截,而冷落在場中那個少年,也揮劍反撲,上來夾攻龔彪,一時間掌風劍影,迷迷漫漫,煞是驚人心魄,龔彪一人獨戰三人,又是赤手空拳對敵三支長劍,公然不懼,但見他身法展開,迅若狂風,在三支長劍中閃進穿出,相機反擊,倒異常主動。 飛鼠李七見師父被三人圍攻,儘管手中提著鬼頭刀,卻感覺—時插不上手,心念一動,便回身躍進房裡,將地上那一包金銀珠寶全都包好,挾在膝下,哪知那躲在床下的陳老闆半晌沒見人殺進房裡來,漸漸又壯了膽,正想著要爬出來取珠寶包裹,就看見李七間進房來取了包裹要走,他一急,從床下面直滾了出來,一把拉住李七的褲腿,叫道:「李七哥,你是怎麼啦,這東西可不能拿走,這是你師父給我的,你不能拿去!」 李七一抬腿,把他踢了兩個筋斗,罵道:「陳煥文,什麼東西是你的,連你老婆都是人家姓秦的,虧你還有臉爭東西。」 說完,挾了包裹,閃身出房,叫道:「師父,我先走一步了。」 接著一頓腳,騰身上了房瓦。場子中那女郎見李七又要開溜,而且肋下挾著一個包裹,趕忙虛晃一劍,退出圈子,叫道:「大師兄二師兄,你們截住這傢伙,待我去追他回來!」 嗖!嗖!嗖!三個起落,飛也似直朝李七追下去。 李七號稱「飛鼠」,武功雖說差勁一些,但輕功卻高人一等,這時候又是情急逃命,哪還慢得了,晃眼之間,一追一追,已出去了三、四十裡。 這時,夜色已深,城外荒郊,渺無人跡,兩個人雲奔電馳地出了城,直奔城南而來,正追逐之際,猛見自右側方飛起一條黑影,其快無比,刹時已經臨近「飛鼠」李七,忽然暗影一閃,一個五十來歲的精悍老頭業已停身在李七前面,橫擋住二人去路。 「飛鼠」李七奔得正急,一時收腳不住,直向那老頭身上沖了過來,那老頭不避不讓,僅僅微抬左臂一揮,李七隻覺得有一股強大的無形阻力,猶如一堵氣牆般把自已前沖之勢阻得一阻,同時反彈而出,使人拿樁不穩,反而踉蹌後退了七八步,險些一跤跌倒。 這時,那女郎接踵亦到,正趕上李七倒退過來,不覺大喜,長劍一抖,對準他「笑腰」穴上疾點而至。 李七前後受敵,急忙側身閃避,已經遲了一步,被女郎這一封貼著左側腰際擦過,「嗤」的一聲響,將衣服劃破,腰間肉上也被割破一條長的三寸的創口,痛得悶哼一聲,差一點撲倒地上,那女郎得理不饒人,一振長劍,「橫掃千軍」攔腰便砍。 就在這個時候,老頭兒低喝一聲:「媚兒不可傷他。」肩頭微晃,橫身攔住那女郎,女郎見了這老頭兒,果然急急撤招,驚叫道:「師叔,是你老人家來啦,這傢伙就是搶劫顧伯伯的賊,為什麼不讓媚兒宰了他,你看,那包裹還在他身上咄!」 老頭兒道:「我知道,但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師父就是怕你們胡亂傷人,才特地要我趕來,你兩位師兄呢?」 女郎答道:「他們尚在城裡,和鐵臂金剛龔彪過招呢。」 老頭又道:「那咱們得快些去阻止,你那兩位師兄也是火爆性兒,遲了又鬧出事來。」說著,回頭向呆在一邊的「飛鼠」李七說道:「你大約也聽過我,快將包裹留下,回去告訴你那師祖,就說天目二老不念舊惡,只要他不再為非作歹,總會網開一面,給他向善之機,他要是仍然不服,咱們兩個老不死的隨時都在天目山候駕,叫他不用半夜摘桃子,盡揀軟的下手,人家顧玄同可與他往日無冤,近日無仇。」 李七聞言,暗自吃驚,畏畏瑣瑣地問:「這麼說來,你敢情就是天目二老之一的『鐵笛仙翁』衛民誼了?」 老頭兒笑道:「不敢,正是我老頭兒,怎麼樣,你這包東西可還願意留下來麼?」 「飛鼠」李七忖道:你既是成了名的前輩,諒來沒有這份臉來對我一個後輩動手,但今天這包東西,看樣兒不留下來是不行了。當下壯了壯膽,大聲說道:「你老這麼說,我就沖著你的面子,把東西留下來,但我師祖受夠你們的欺侮,這件事可沒有完,咱們是錯過今天,走到哪裡哪裡再算。」 「鐵笛仙翁」笑著點點頭,道:「看不出你還真是個混混兒,當著我在,還沒忘了交待場面話。」 那女郎嘴一撇,鄙夷地道:「哼,你自己識相,不放下來也不行。」 李七冷笑一聲道:「你不要狗仗人勢,走著瞧吧,李七爺有了你就是了。」 女郎大怒,一倫劍就要動手,卻被「鐵笛仙翁」衛民誼攔住,「飛鼠」李七哪敢多留,擲下包裹,鼠竄逃去。 衛民誼收了包裹,和那女郎同回保定府來。在路上,女郎向著他問:「師叔,這下是怪事了嗎?師父那麼遠的巴巴叫我們趕了來,又顧慮這顧慮那,到底師父是怎麼和鐵臂金剛的師父他們結仇的?這顧伯伯又是誰?要咱們老遠趕來護送?」 衛民誼一邊走一邊說:「這話說起來太長了,將來有時間你師父自會告訴你們,現在趕回城裡要緊。」 那女郎卻會放刁,見他不肯說,便一嘟嘴賭氣不走了,道:「我最怕打悶葫蘆啦,師叔你不說,我就站在這裡不走。」 「鐵笛仙翁」雖是她師叔,但知道這女孩子自幼被空空大師溺愛,嬌縱成性,刁蠻異常,一時還真拿她沒法,只得笑道:「你這個鬼丫頭又放刁啦,看師叔回去不告你的狀,要你師父重重罰你才怪!」 女郎毫不在乎地笑著說:「哼,才不怕咧,師父不會罰我,你老人家什麼時候看見他罰過我的?」 衛民誼實在無奈,只好說:「好啦,算我這師叔輸了,咱們一面走,我一面告訴你還不成麼?」女郎這才笑笑,繼續和師叔奔回保定,途中,衛民誼才把大略關係,簡略的告訴了她一個大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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