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俠英雄傳(49)_蹄風

四九

　　他們一挺身子，雙腳站到地面，那面網子的線條已全部鬆開，網口的索子也斷作一段段，他們毫不費力便張開網口，飛鳥出籠一般急速竄出。

　　這時頓感到險象環生，步步危險，各人展起輕功，先躍過護城濠，外面還有一度鐵絲網圍著。

　　三人沿著濠邊飛奔。走了一程，還找不到剛才打開的缺口，洪成棟發覺不對，便喊道：「缺口改變了，兩位快拿劍削去！」

　　原來面前已多了兩道鐵欄把鐵絲網護著，那鐵欄像從石下升上來的，足有三四丈高，雖展起輕功來也怕越不過。

　　王春明兄弟拔劍開道，也不再理會到發出撞擊的聲音，兩人手裡的龍吟劍和太極劍左右揮起，鐵欄紛紛折斷，那鐵網絲也當堂裂開了一個大缺口。

　　三人剛一縱出，便聽到草叢裡有人喊道：「速向草地上滾！」

　　喊聲未過，他們身旁隆然一聲，黑煙沖起，泥土滿空飛出，幸好剛才不知誰個伏著一聲喊，向他們提出警告，這時一齊閃電般向草地滾去，跟著把身子一伏，才不致給地雷炸倒。

　　後面響聲還是連續地爆起來，聲音像鞭炮一般，細看方才爆炸的地面，正是鐵絲網的外圍，離他們逃出的缺口只有一箭之遙，地上已爆成一個深穴。

　　那地雷似乎是追著他三人的腳步爆起，雪地上墳起一條小溝，一路燃著火藥線爆發。

　　他們知道草地是安全地點，那藥線雖然燃得迅速，但都在他們前後左右轟起來，沒有觸著。

　　洪成棟這時喊道：「我們還不趁這煙霧迷濛裡逃走，便來不及了，快些踏著有乾草的地方，走向湖濱。」

　　三條黑影彷佛三隻野狸，連竄帶奔，後面地雷不停地閃起火光，把三條人影照射忽隱忽現。看看已到湖濱，那時地雷已是停歇。

　　圍城上射出幾度強烈燈光來，照向湖濱，那光線不時擺動著，映起湖面的冰雪，一片燦爛白色。

　　王春明道：「湖面冰層結得凝固，我們快些滑去，料想前面已沒什麼危險了。」

　　三個人剛飛身落到湖上，開始滑走，忽然蘆葦叢中又有聲喊道：「八步趕蟬，浮水滑去！」

　　洪成棟醒悟道：「大公子，這番要借重你的八步趕蟬功夫了，還要擇那些浮水的地方置足，才沒人追得上來。」

　　王崇明接著道：「大哥的八步趕蟬功，可以在浮水上滑，但我們兩人會趕不上的。」

　　洪成棟忙答道：「這個容易，我和少舵主只須扶著大公子的肩膊，他伸出兩臂來，輕輕把我們脅下帶起，便可一同滑去了。」

　　他們說時，已轉向湖面冰層裂開之處滑去，面前是湖裡深水之處，冰塊一片片浮起，如果踏腳上去，便會沉下水裡，只有練過八步趕蟬絕頂輕功的人才能走得。

　　那一幅湖面，剛巧近著灘上圍城，距離不過廿丈開外。

　　王春明忽然停步，從行囊裡揣出一件東西來，說道：「這一雙冰鞋，以前宗流師傅給我的。他說用來在雪地上行走，配合著八步趕蟬功夫，會走得很快，我一向還沒穿上過，現在用得著了。」

　　說罷已穿起來，這是一雙便鞋，每個鞋底鉗上兩面半圓形的水晶，像一對眼球。

　　王春明立將兩人左右掖起，急足走了幾步，便向浮水上竄去，其疾如矢，又像一頭海鷗掠水，瞬已走近了小灘。

　　那時圍城上的燈光不停的照射到湖上來，三個人的影子便清晰地映出。

　　他們聽到颼颼風聲，一陣梆子聲響，洪成棟憑著王春明肩膊，舉眼細望，只見一排排弩箭，從圍城上射來。

　　箭羽嘶風，一瞬便到，他忙喊道：「弩箭射來了！速滑起來！」

　　王春明展起八步趕蟬的高飄絕技，一點雙足，滑起半空，那一排弩箭剛巧從足底下射過，真是險得間不容髮。

　　好在那些弩箭只是一排排地射出，不是密集飛來，遇到了一列箭矢將近射到時，洪成棟看准了喊一聲「起！」

　　王春明腳下跟著他的號令滑到半空，因此全都給他們躲過了。

　　他們漸漸離開了弩箭的射程，王春明腳下也緩起來了。

　　他向洪成棟問道：「老丈，剛才暗裡警告我們出險的是個什麼人呢？空曠裡又分辨不出他的聲音。」

　　洪成棟答道：「現在那有空來猜測，逃出險地要緊，須知我們還沒到達安全地點呢。」

　　說還未了，那邊王崇明「呀」的一聲，指著後面說道：「看呀！」

　　王春明和洪成棟都回身注視，圍城上面又升起了一陣輕煙，迷蒙裡看到碉樓旁邊有一具東西豎起，像是一面大船上的踏腳板，一端向上彈起，便有一條影子，淩空飛到半空，原來是個穿得一身白色夜行衣服的人。

　　這時他展開兩臂，把身上披肩擋著風，像長上了一對翼子，乘風飄下湖濱。

　　那人腳下又踏著一對幾尺長的鞋子，輕輕一滑，便如飛一般到了冰上，舉動敏捷得有點令人難以相信。

　　洪成棟聲音有點震顫，說道：「鐵馬神功親身追來了！大公子快走！」

　　崇明有點不服氣似的，應道：「我們下來和他拚過罷。」

　　洪成棟截著說道：「使不得！這裡是他的勢力範圍，我們功夫也鬥他不過呢。」

　　崇明還是抗聲說道：「他在冰上滑行的功夫比我們快，難道要束手受擒嗎？」

　　洪成棟答道：「他只是沿著凝固的冰上跑，天池怪俠已對我說過，史雲程是不諳水性的，我們現在只須繼續在浮水之處滑走，他便不敢追前來了。」

　　他們兩人說著話時，王春明已用盡了平生氣力，拚命的滑走。

　　兩人但聽到耳旁風聲，身軀像騰雲駕霧一般，又像蜻蜓點水，飛燕掠空，比剛才快了幾倍，後面的影子瞬已遠遠拋開。

　　洪成棟舒了一口氣，說道：「我說對嗎？史雲程這廝雖然厲害，但只能環著厚冰之處趕來。大公子，現在請快些著回去。遲些時他會繞道前來阻截，那時對我們便不利了。」

　　春明依言，立刻轉向岸邊，他藉著浮出水面的冰塊，作如腳踏石直滑到岸上。

　　他們都像是驚弓之鳥，王春明經過了一番吃力功夫，也覺得有點累了。

　　洪成棟折了一束蘆葦，把上岸時的足印掃去，大家專找長著枯草的地面走，免得雪地裡留下了足跡，一會已經返到漁村，他們把衣服換過，還幸屋裡人都未起床，大家便躺下來休息。

　　雞聲初唱，他們便起來，對屋主人說要趕路。

　　那家滿洲族土著，早已把牲口飼過，送到村前。三個人冒著曉霜，離開了這個滿蒙邊界的小村莊。

　　他們出到村口。王春明把一株小樹斬下來，縛在馬尾上，才放轡疾馳。

　　因為這處附近還是史雲程的勢力範圍，他的部下像是鬼魅一般，如影隨形，跟蹤暗殺，手段忒是恐怖毒辣。

　　如果給他探出了行蹤，定然不會放過的。春明把小樹束在馬尾，便是把雪地上的馬蹄掃去，免得給史雲程知道了行蹤。

　　三個人曉行夜宿，不敢停留，不日便渡過了哈爾哈河，抵達索倫鎮，再南行便是遼寧地面。

　　他們歇在一家客寓裡，那店名叫悅來旅舍，是一間三進深的平房。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