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燼如霜(34)

三十四

　　此番排場儼然大了些，長芳主親自將我押回水鏡後，其餘二十三位芳主又輪番登門看望我。水鏡裡的精靈們也歡天喜地擠在我門前看熱鬧，除卻連翹據說因誤報了個什麼事被長芳主責罰在隔壁水畦裡挑肥種菜，還有就是老胡嗷嗷地閉了門，說是被我欺騙傷了心再不見我了。

　　不過，天界到底怎麼招惹花界了？以至於芳主們一談起天界便是一臉鄙夷滿目仇恨的樣子，挨個語重心長地叮囑我莫要與天家有關聯，卻又不肯告訴我緣由，任我好奇得似百爪撓心。

　　芳主們走後，長芳主在我門上嚓嚓嚓上了三道靈符，叫我好生閉門思過。

　　2

　　鳳凰雖然平日裡對我算不得親厚，不過還算是個守信的神仙，前日裡他既然心情愉悅地應承了我會來花界，今日想來必定會來。鳳凰的神力我素來十分看好，門上這三道符對他來說應和揭副對聯無甚分別。

　　所以，我早早起了床，洗漱過後，便盼著鳳凰來揭那符咒，將我放出去。我踏著葡萄架，攀上牆頭望了三回門後，總算盼來天邊一朵祥雲，兩朵祥雲，三朵祥雲……數到第二十四朵，我縮了縮脖子，準備從哪裡上來再從哪裡下去。那哪裡是什麼祥雲？分明是二十四芳主娉娉嫋嫋踏花前來!

　　我正準備原路返回，眼角卻掃過一片七彩霞光，絢爛非常。我定睛一看，正是鳳凰那廝不知何時從天而降落在了我的院門前。他今日著了一件緋色寬袖袍，鑲金鳳花紋邊，衣擺拖地，這般扎眼地往我門前一杵，整個水鏡都被照得亮堂了幾分。

　　然而，二十四位芳主被他這金光一晃，面色卻暗沉了許多，紛紛掐了足下花駕，落在鳳凰面前。鳳凰施施然一抱拳，"小神旭鳳見過諸位芳主。"

　　長芳主用眼角掃了掃他，"火神千里迢迢連番擅闖我花界禁地，不知所為何事？"

　　"小神此番登門自是為了錦覓仙子。"鳳凰眉梢帶了絲笑，頗有些直言不諱的意思，"旭鳳答應錦覓今日前來，言出必行。況且錦覓仙子是小神心儀之人，便是刀山火海也須赴約。還請諸位芳主通融一下。"

　　心儀之人？若按照狐狸仙的說法：""心儀"二字老夫以為很是銷魂曼妙啊。"如此說來，鳳凰竟盤算著與我練那雙修之術？我托著下巴思忖了一下，嗯，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能增長靈力。

　　"荒唐！"丁香小芳主咬牙切齒地接過話頭，氣得渾身發顫，"真真是作孽！天地之大，女子又豈止千千萬，你天家為何總是不肯放過我花界？況且錦覓……火神就莫要再妄想了！"

　　"況且錦覓？"鳳凰挑了挑眉，唇角帶一絲玩味的神情，"小神只知錦覓是個修煉了幾千年的果子精，聽丁香芳主如此說法，倒要討教討教錦覓究竟是如何一個"況且"法？"

　　丁香芳主言語一頓，有些懊惱之態。

　　長芳主抬眼淡淡瞥了一眼趴在牆頭上的我，"天下之事，並非樣樣緣由都是火神可追究的。今日小仙誠心奉勸二殿下一句，莫要為錦覓皮相所惑，到頭來終落得個黃粱夢破心碎神傷。"

　　鳳凰一抬手，搖了搖頭，道："小神又豈是那種以貌取人的膚淺之輩。旭鳳心儀錦覓，自是歡喜她泉水般的性子，與她的樣貌無半分關聯。"

　　丁香小芳主一聲嗤笑，"天家之人皆薄情，你可知幾萬年前一個神仙與你說過同樣的話？結果又是如何？所謂一往情深，夢醒時不過是個彌天大謊。"

　　鳳凰斂了斂眉，"小神不知兩界因為什麼舊事結下這萬千年的宿怨，只是不論怎樣的過往，皆是前塵往事，若世世代代糾結下去未免不智。所以還請二十四位芳主將這因由告知小神一二，許是誤會也未可知。"

　　"火神有這般工夫闖我花界，不若去問問那高高在上的天帝陛下。"玉蘭芳主冷言插了進來。

　　長芳主抬手阻止了玉蘭芳主，"我等話盡於此，只有一句：天下女子皆可，只錦覓萬萬不可！"

　　"只錦覓萬萬不可？"鳳凰聞言低頭沉思片刻，刹那間面色驟然驚變，"天帝……先花神……錦覓莫不是……"

　　"多說無益，老胡，送客！"長芳主拂袖轉身。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