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燼如霜(38)

三十八

　　身旁的小土地仙滿目崇拜地望了我一眼，"陵光公子好手氣！好賭技！陵光公子真身莫不就是財神關二爺？"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那位臉紅得堪比棗子的關二爺，再比照一下自己這面白無須的模樣，著實沾不著邊。麻將這個東西，無趣得緊，所謂對壘要有贏有輸方才有趣，好比和小魚仙倌對弈，他吃我三五子，我吞他五六子，輪番輸贏才有意趣。哪似這麻將，我缺什麼牌便能摸得什麼牌，場場都胡，除了贏些沉甸甸的黃白之物，確實無甚意趣，罷了罷了。

　　我拍了拍衣擺意興闌珊地走在前頭，小土地用個布褡褳扛了我贏的那些黃白之物，晃晃悠悠地跟在後面。

　　既然試過了賭，便不妨再將土地仙說的那人生四大樂事最後一項也順道體會一下。

　　土地仙領我去了一處喚做萬春樓的地方，迎面便是一股嗆人的脂粉味直沖天靈蓋，我被熏得直翻白眼。一個上了些年歲濃妝豔抹的女子過來一手一個挽住了我和土地仙，"喲，瞧瞧這兩位俊俏公子，快請進快請進！不知二位可有相熟的姑娘？"

　　土地仙尚且暈著酒，又走了不少路，喘著粗氣將那布褡褳隨手往桌上一放，灌了口茶水道："把你們這兒的頭牌叫來。"

　　那女子溜了一眼布褡褳敞著的一角，目光立馬直了，尖細了嗓門往樓上喊道："牡丹！月桂！有貴客！"

　　我一聽傻眼了，牡丹長芳主？！

　　我拽了小土地奪門而逃，一氣狂奔，不曉得跑了多遠，沒見著有人駕著花朵來拿我方才喘著氣停下來。

　　多虧我反應靈敏！若被長芳主再擒回去，可不知要怎生責罰我，萬幸萬幸！

　　"陵光公子這是作甚？"小土地不明所以，愣頭愣腦地問我。卻不待我開口，他一拍後腦勺，恍然大悟地道，"小仙疏忽，小仙疏忽，小仙竟忘了陵光公子的喜好，理當自罰！"

　　嗯？我有甚喜好？

　　小土地不由分說領著我拍門入了一處喚做南樓小館的地方，門口小園中栽菊種桃，尚且雅致，越往裡走便越覺著有些不對，卻又說不上不對在什麼地方。直到土地仙無比豪邁地擲下了幾個黃澄澄的東西，一左一右兩個衣著花哨的白嫩男子向我偎來，我才覺察出這不對之處究竟是什麼。

　　放眼望去，這南樓小館中兩兩相抱相擁的無不是男子與男子。原來是個斷袖集中雙修之處。

　　"這兩個小倌，陵光公子看著可還滿意？"土地仙樂呵呵地眯了眼，倚在一旁太師椅上吃茶，聽那舌頭打結的音，顯然還醉著。

　　我咽了口唾沫，道："很滿意。"

　　既來之，則安之。我定了定神，卻不知接下來該怎麼辦，若叫人嘲笑我沒見過世面可不甚好。我轉頭朝隔壁簾子裡瞧了瞧，只見一個肉墩子模樣的男人執了把收攏的摺扇一把挑起懷裡小倌的下巴，笑著道："鶯歌，讓爺好好兒疼疼你！"

　　曉得了！

　　只是，我手邊沒有摺扇該如何是好啊？若憑空變一把扇子怕是要嚇壞一干凡人。所以我順手取了面前案幾上的一雙筷子，將右手邊攀著我臂膀的小倌的下巴輕輕一抬，扯了個笑顏，運了氣正準備說那一番現學現賣的詞。豈知身旁小倌微微一抬頭，眼光卻直愣愣往我身後望了去，眼中既有羡慕之情又有驚豔之意。

　　"錦覓？！"

　　我回頭，只見鳳凰站在門口，青衣皂靴，面上表情超出六界不在輪回，很是奧妙。

　　我朝他笑了笑，"甚巧，二殿下也來找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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