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燼如霜(45)

四十五

　　"咳……"小魚仙倌放下棋笥鎮定地看了看我，道，"早膳就很好，老婆便算了……"

　　我看著那滿桌散棋，忽然心生一念，不知昨日鳳凰渡我的那六百年修為可有用處，不如趁此機會試上一試。我於是將兩手食指併攏於嘴前，全神貫注地盯著那白玉棋子，喃喃念道："變包子，變包子，變包子！"

　　小魚仙倌見我此動作，十分配合地不去拾那棋子，滿面興趣地袖了手看著我。

　　劈裡啪啦一陣響，果然靈驗！我定睛一看，只見那棋子噌噌一陣變幻，最後卻變成了一個個拳頭大的冰雹子，在石桌上滾了滾，嘩啦啦落在地上，被日頭一照，化成一攤水漬……

　　對面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我抬頭一看，只見土地仙一雙眼瞪得堪比廣目天王，正愣愣地瞅著我。

　　"完全被我的仙術震撼了！"我半掩了嘴，湊在小魚仙倌身邊，小聲對他說。

　　小魚仙倌歎了一口氣，往前跨了半步，將我擋在身後，"土地仙可有事？"

　　只聽那小土地回過神後，嗆了口氣一陣咳嗽，道："小仙見過夜神大殿下。小仙今日要去老君府上任職，臨行前特來向大殿下、二殿下和陵光公子辭別。"小土地探了探脖子欲看向小魚仙倌身後，卻被小魚仙倌一拂袖將其目光在半道上生生給掐斷了。

　　"嘿嘿。"土地仙摸了摸頭，繼續道，"不巧卻不見二殿下與陵光公子，不知這位仙姑如何稱呼？"

　　我方才憶起我自昨夜恢復了原貌後便忘了變回來，難怪土地不認得了。我正待開口回復他，卻聽小魚仙倌道："今日天后壽筵，諸神朝拜。土地仙若是現在趕去，興許還能趕上天后宴前大赦。"

　　土地仙聞言激動得滿面紅光，連連搓手，朝小魚仙倌連拜三下，"謝大殿下指點！大殿下果如傳言，是位頂頂仁善的仙上。"

　　小魚仙倌一擺手，"不必謝我。"然後和風細雨地道，"至於仙姑……想來今晨這日頭大了些，莫非土地仙被晃花眼瞧錯了？"

　　小土地心領神會地一個激靈，忙道："小仙老眼昏花，什麼都沒瞧見，什麼都沒瞧見。小仙這就告退了。"

　　小魚仙倌滿意地點了點頭，看著小土地一溜煙兒退了出去。

　　我一拍腦門，道："既然是天后壽筵，小魚仙倌怎的還在這凡間待著？不若與那土地同去，也好搭個伴兒。"

　　"不急。壽筵入夜才開席。況且天上地下東西南北方的神仙豈止百千，少了我一個也並不是什麼大事。"潤玉仙倌看著地上逐一化開的冰雹若有所思。

　　"只是，鳳凰不是一早便去拜謁天后了嗎？小魚仙倌不用去嗎？天后她老人家不生氣嗎？"我又糊塗了。

　　小魚仙倌用指腹扣著棋笥緩緩摩挲，低頭輕輕一笑，道："我與火神不同。想來若我一早便去拜謁，天后倒要平添些肝火。"

　　"嗯？"這卻是什麼說法？

　　小魚仙倌揮手消去了地上水漬，道："潤玉並非天后嫡出。"

　　"哦。不知小魚仙倌生母是哪位天妃？"我第一次聽聞，難免好奇。

　　小魚仙倌眼中漸起雲霧，"潤玉生母亦未封妃，不過是淩波太湖中一個得道精靈，再平凡不過。"驀地，他淒然一笑，"平凡得如這凡塵之中的碌碌眾生，難逃一死。"

　　嗯，說得有點禪味，我聽不大明白，只知道小魚仙倌的生母大概死去了。

　　"不知錦覓仙子父母是何方仙聖？"小魚仙倌話題一轉。

　　"父母？"我愣了愣，倒是從來不曾琢磨過，我轉了轉眼珠道，"不曉得，想來是株很老很老的葡萄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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