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燼如霜(53)

五十三

　　"這站著說話怪累得慌。"狐狸仙往前湊了湊，低聲對天帝天后道，"兄嫂替旭鳳覓良妻的心情丹朱感同身受，只是人家小姑娘家面皮薄，問話要婉轉，曉得吧？"

　　不顧天帝天后兩人奇怪的面色，狐狸仙熱情地拉了我在鳳凰和小魚仙倌之間尋了個位子坐下。

　　好容易又可以坐下了，我甚歡喜，遂笑逐顏開地坐穩妥，然後朝鳳凰笑了笑，再對小魚仙倌笑了笑。

　　此番笑畢，我忽然覺得四周似乎不大對，除卻天帝、天后、水神三人各懷心思地凝視我，只見男神仙們俱心神蕩漾做陶醉狀瞧著我，女神仙們皆憤憤然看得我如芒刺在身。身旁鳳凰冷冷哼了一聲袖口一拂，小魚仙倌手中茶盞嗒的一聲放在案上。

　　"眾仙家莫要客氣，今日備得薄酒小菜，還請大家盡情享用。"天后咳了一聲開口朗朗道，打破了殿中的詭異氣氛。

　　有人施施然起身舉杯在天后面前站定，道："姨母天壽大喜，穗禾攜鳥族諸仙祝姨母壽與天齊！"座中鳥兒仙子們皆舉杯向天后。那孔雀仙首領一揮手，殿外飛來兩隻尾翼頗長的五彩瑞鳥，繞著殿頂飛了一圈，所過之雕樑畫棟上的木頭鳥兒逐一像喝了仙水般活泛過來，從殿梁中脫飛而出，隨著那瑞鳥翩翩起舞。一時間，鶯歌燕舞，滿堂生輝。最後，兩隻瑞鳥展翅一舒，翩然滑翔至天帝天后跟前，口銜一物忽地落下，我一看，竟是副對聯。

　　"八月稱觴桂花投肴延八秩，千聲奏樂萱草迎笑祝千秋。"那孔雀仙朗聲念道。

　　"好，好，好。果然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天后連連點頭，甚是滿意的模樣，轉頭與天帝道，"難怪地上凡人都說女兒貼心，本神以為十分有道理。若是旭鳳能有穗禾一半，本神便也慰足了。"

　　天帝附和地頷了頷首，卻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天后又回頭對孔雀仙道："穗禾，往後要多來天界走動走動，說來本是一族，莫要疏遠了才好。"

　　孔雀仙子斂手稱是，十分乖巧。

　　"想來你也有些時日沒見過旭鳳了吧。"天后看了看孔雀仙坐著的位子，"一家人坐得這麼遠，未免顯得隔閡了些，不若你便去旭鳳身旁坐著吧，如此本神與你說話也方便些。"

　　"是。"孔雀仙飲了祝壽酒後，便在鳳凰身旁尋了個座兒嫋娜坐下，姿態甚優美。我隔著鳳凰偏頭欣賞了一番，不錯不錯。

　　此般折騰半日，我不免腹中轆轆，於是回頭開始全心全意對付眼前的吃食。

　　那孔雀仙倒不辜負天后的期盼，不知低頭與鳳凰說了些什麼，鳳凰亦時不時應上兩句。

　　"陛下，你看旭鳳與穗禾這般坐著，可像我廂房懸掛的那畫中之人？春雨霏霏，傘下麗影成雙，我記得那畫倒有個好名字，喚做'珠聯璧合'。"我正吃得歡快，聽聞殿首天后又有高見，遂停了下來。

　　孔雀仙面上一紅，嬌嗔道："姨母取笑穗禾了。"

　　一旁的鳳凰蹙了蹙眉，挺俏的鼻樑上皺起些許紋路。

　　珠聯璧合？有些耳熟，我記得好像狐狸仙給我看過的春宮冊子裡依稀有幅圖也喚做"珠聯璧合"。

　　再看孔雀仙滿面紅光、春情氾濫的模樣，莫非……我探頭與她道："哦，原來孔雀仙也與火神殿下雙修過呀？"

　　鳳凰一嗆，小魚仙倌一頓，水神一驚，天帝一震，天后一怒，孔雀仙一傷，狐狸仙一喜。

　　滿殿皆靜。

　　憑我的第……六感，這是個凶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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