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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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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 ※ 是了,那滴血裡有熟悉的氣味,雖然很淡很淡,卻真是主人的味道。 ※ 啊,戰無不勝的主人! ※ 它沒有想到,主人竟能轉世。 更沒想到的是,主人轉世後,竟還跟那女人在一起。 「可憐的大妖,前世受她欺騙,在她五十年的掌管期滿後,犧牲成為硯城的祭品。」魔歎息著,與它同仇敵愾。 「今生,她竟還又騙了他,再想用他來抵償。」 每任硯城的主人,都必須獻出最在乎的那人。 五百年前,它的主人成為祭品,那女人成為永遠不老不死的神族,如此才能保持硯城的平衡。 獻出的祭品,是要最是在乎,卻不必是所愛。 如果,她真的愛主人,怎會捨得拿主人去抵償? 「她也騙了我。」 魔幽怨的說,輕聲又細語,只有它能聽見。 「她要拆散我與心愛的人。她虛情假意,就見不得真有情意的,公子與我都為心愛之人成魔,就她為了成神、為了硯城,什麼都可捨棄。」 破嵐瘋狂的扯動長繩,焦急得沒有理智。 ※ 不可以! ※ ※ 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 ※ ※ 放、 ※ ※ 開、 ※ ※ 我、 ※ ※ 魔,快放開我! ※ 「好的。」 泛黑的指尖溶化,露出森森白骨,付出太多了,就連她的模樣也有變化,根根有絲綢光澤,被細心保養,梳理得很是美麗的長髮都化白。 「你會讓她再次得逞嗎?」 ※ 不能── ※ 妖斧的回應,如似霹靂雷炸。 樓宇破潰,磚瓦屋樑都炸裂,原處再無建築。 長繩懸在半空,被濃稠黑膩的液體慢慢滲透,但聲音仍舊被封住,即使力量再強大,也被無底深淵吸納。 「我想救愛人,也想救你的主人。」 只剩容顏還維持不變的左手香,唏噓的說著,眼角落下黑膩的淚。 「但是,硯城終究被她管治,加上你我的力量仍舊不足。」 不堪腐蝕的長繩斷開一邊,落進深淵裡。 破嵐就將重獲自由。 魔的淚一滴滴落在斧面,滲進古老文字的淺淺刻痕裡,漆黑的表面映著清冷容顏,隨她說出的每個字,震出小小漣漪。 「唯有你,能破開一道邪門。」 她說的話太動聽,說進妖斧的神魂裡。 「破嵐,去找你主人的朋友來,回硯城喚醒你的主人,我們一起嚴懲那女人。」另一段長繩也斷了。 妖斧隨著漣漪顫動。 ※ 好! ※ 它復仇心切,聽入魔言。 銳利的斧刃飛旋,破開濃濃夜色,脫離封印竄入虛空,眨眼就消失不見。因為沾了神血,來去自如,已經飛離硯城很遠很遠。 釋放太多力量的左手香,用指骨掀起斗篷,枯槁衰老的身軀上留有發沙,走出木府深處時,雖然如來時一般,沒有驚動人與非人,但動作遲緩,每一步都走得蹣跚,偶爾還踉蹌得幾乎跌倒。 夜很深了,她要儘快回去。 被她撫順血路,除去擔憂的吳存,在安全的地方安眠。他不知道她魔化,更不知後路險惡,無憂一身輕,以為他們能幸福快樂、天長地久。 踏著五色彩石的她,經過一戶戶人家,汲取源源不絕的惡力,漸漸的斗篷下的長髮恢復烏黑,雙手長出血肉,不再是蒼老枯朽,而是美得耀眼,散發著微微光亮。 除了破開邪門,硯城還有一處捷徑,但那處有瘋狂的千年紅蛇,力量比魔化更深不可測,無法利用。 另外,她雖與公子結盟,卻不是全然信賴。 左手香記得,春季最末那晚,將她從睡夢中驚醒,那聲白鴉被吞食前淒慘的哀啼。 公子雖對夫人情深,仍無情吞吃了情深的淩霄與商君。事實證明,公子只在乎夫人,其餘的一切對他都沒有意義。 所幸,魔心柔軟的部分被她深藏,她會讓公子成為助力,但不會讓他恢復全力,只讓他能協助撲殺姑娘。 纖瘦的她在夜裡走著,心裡想著吳存,嘴上一邊輕聲說著:「我不怕。」 她說給自己聽。 「我不怕、我不怕。」 為了吳存,她什麼都不能怕。 美麗的雙手,在深夜中探找,有個健壯的男人,在睡夢中悄然死去,雖未破膚裂肚,更未有半點鮮血,五臟六腑卻被徹底翻找檢視,除了肝臟之外,還被取走別的臟器。肝是要給公子食用,而別的臟器,是要為她深愛的男人替換,讓他變得更年輕、更健康,能與她相伴長久。 她無路可退,即便歧途艱險,也只能走到底。 「我不怕。」 魔說著,漸漸消失在黑夜中。 §陸 蚊言文 姑娘即將成親的消息一出,不必信妖逐一通知,人與非人們就忙碌起來,亟欲為這樁喜事獻出心力。 城裡手藝最好的銀匠程奇,索性關了店面,在家裡專心製作首飾。 他工藝頂尖,做過最奢華的,是上任硯城主人娶親時,為新娘訂制的一頂鳳冠。 鳳冠上裝飾了九隻鳳凰,每只口中銜著一串珠寶,包含兩顆珍珠,黃寶石、藍寶石各一塊,周圍襯著用五十六片翠鳥羽毛點出的如意雲片,十八朵以珍珠、寶石所制的梅花環繞其間。 婚禮當天鳳冠上的鳳凰展翅、尾羽飛翔,身姿舒展,靈動得栩栩如生,讓全城的鳥兒們都羞慚,好幾日不敢揚羽飛翔。 婚禮過後,木府送來一個小木盒,打開後有塊小小的銀。 銀塊雖小,但品質上佳,用來抽成細絲,比先前用過的各種銀都來得柔軟好用,製作出的花絲竟能更光亮。 更神奇的是,木盒裡天天都會出現一塊這樣的好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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