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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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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麗問道。 「要好吃的肉。」 「等到公子說,可以吃肉了,我們就可以再放心吃了。」 父親很有耐心的回答,唇上白毛冒出幾根黑須,貪涎讓利齒閃閃發光。 「那還要多久?」 回味方才的鮮肉,小麗已經迫不及待。 「快了。」 父親安撫著,從懷中拿出木牌,走到陰暗的內室,將木牌貼到攤掛皮毛的那面牆上。 「等到木牌貼滿這面牆時,我們就又能吃肉了。」 正寫是稱謂,逆寫是咒。 縱然不知道姑娘的名,但他們在夜間聚集,用摻了姑娘發沙的黑膩稠液,一遍遍逆寫姑娘之稱,再帶回家藏在不見日光的房中,又或是寫別的字句,分發給不知情的人們,一點一滴的集聚惡念。 隨著時間過去,他們的夥伴愈來愈多,隱藏的惡念力量也愈來愈強,等契機一到,就能覆滅姑娘的統治,甚至抹殺她的存在。 這次,他們很有把握。 因為他們有了強大的夥伴。 只要再耐心等待一小段時日,一切都將水到渠成,才能一擊必殺。 在硯城的暗處,已滿是對姑娘的惡咒。 那一天,即將到來。 §拾 空心 硯城內外喜氣洋洋,人與非人期待已久的日子終於到了。 今日是木府主人的大喜之日。 木府的主人,就是硯城的主人。 歷任的木府主人都很年輕,也都沒有名字,男的稱為公子,女的稱為姑娘,不論是人或非人的事情,只要來求木府的主人,沒有不能解決的。 人與非人們不論有沒有受過恩惠,都對木府主人很是尊重,連提及時也帶著深深敬意,曾入過木府的,更覺得無限光榮。 難得遇到這喜慶的日子,眾人都爭著搶著,傾全力相助,但凡能幫上一丁點兒忙,就覺得臉上有光,連十八代祖宗也跟著增光添彩,做鬼比做人時更得意,抖擻得骨架喀喀作響。 凡是花轎會經過的地方,都搭了彩棚,紅綢紅緞紅紗紮得絢麗多姿。 彩棚外則站滿人與非人們,不論是做生意的、開小攤的;賣力氣的、動腦筋的;戶外營生的、家中操辦的;有喘氣的、沒呼吸的;長長毛的、長短毛的,或是沒長毛的,全都來湊熱鬧,擠得彩棚外水泄不通,期待能看一眼花轎,沾沾婚禮的喜氣。 盼啊盼,就聽得遠遠的,傳來一聲響亮的鑼聲。 鑼鼓隊開始吹奏,十面雲鑼敲得清脆響亮、蘆管嘹亮高亢、曲頸琵琶嘈嘈切切,搭配火不思、橫笛、二簧、三弦、鑔、鐃、大鈸、板鼓等等樂器,節奏明快,熟練又有默契,吹奏的是「百鳥朝鳳」的樂曲,喜慶樂音傳遍硯城內外。 木府選用的,是硯城裡口碑最好的薑家婚轎鋪。 平時,是執事身穿紅羅衣、頭戴紅羅帽,手裡提著一面大鑼,鑼面擦得金燦燦的,走在婚轎隊伍最前頭。 但,這趟可不同。 花轎裡坐的人兒太尊貴,執事不敢走在前頭,就怕折了壽。 一番苦思後,隊伍稍有調換,八人抬的華麗花轎在前,銀杏木加層層朱漆做底,再鋪滿金箔貼花,雕工精緻複雜、栩栩如生,轎沿的帷幔是撚金繡,整座花轎在日光下燦爛奪目。 轎夫們個個穿著大紅衣裳,將花轎抬得極穩,不論是走街過巷、登橋轉向,轎上大大小小九十九個流蘇都只有極度輕微的晃動,擺動的幅度小之又小。 執事跟在花轎後頭,用鑼聲指揮隊伍。 衣著鮮豔的秀麗丫鬟們,個個笑容可掬,一手提著花籃,一手朝兩旁漫灑金箔牡丹,人與非人們仰頭讚歎,紛紛伸手去接。因為灑得多,圍觀者個個有分,全都笑顏逐開。 十六人鑼鼓隊跟在丫鬟們之後,而鑼鼓隊後還綿延著長長隊伍,是硯城的人與非人們為慶賀婚禮,獻上的各種用物,大到妝床、小到繡針,日常所需無一不包,連包裝也講究,紅綢繡金、流光溢彩。 就這麼一路鑼鼓震天、金花飛灑,花轎終於來到木府外的石牌坊前。 容貌俊逸如仙,身穿紅色喜袍的男人,面露微笑的等在那兒。 木府歷任的主人都很年輕,也都沒有名字,男的稱為公子。 現任的木府主人,是個容顏俊逸非凡、雙手溫潤如玉,慣穿飄逸寬袖白袍,看似二十五歲的男子,因為今日大婚,才將白袍變換成大紅。 「恭賀公子!」 「公子大喜、夫人大喜!」 人與非人們搶著道賀,語調此起彼落。 「永結同心!」 「琴瑟和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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