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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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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一回事啊?」史璿瑩張口結舌地望著姐姐,眼前卻迎上一張不懷好意的飛揚笑顏。 「嘿嘿嘿,真不好意思,東窗事發嘍……」綺南雁摩拳擦掌,首先摘掉她頭上的鳳冠,接著是她脖子上的玉墜。「我會溫柔點兒,你乖。嗯?」 「你住手——」史璿瑩怒瞪著他不規矩的雙手,急得哇哇大叫:「你是誰?還不快給我住手!」 「啊,總不能讓你穿婚袍回去,給不知情的傢伙瞧見了,還以為我抱著新娘私奔……」綺南雁嘴巴陪笑,實則根本懶得理她。 看,是誰把她姐姐的婚事弄得烏煙瘴氣!連他這種不解風情的傢伙都忍不住同情,說來說去,這蠻丫頭實在該好好教訓一頓! 要是沒人敢惹她,不要緊,他來! 璿瑩頓時急哭了,綺南雁翻翻白眼,又道:「別哭啦,又不是故意占你便宜,倘若你姐姐有餘力,本該由她幫你,偏偏她氣虛體弱……你不也瞧見了?只有勞煩你忍忍,脫你衣服,又不能摸,我也委屈得緊……」才須臾工夫,他便把她渾身行頭剝個精光,只留下身上的雪白單衣。 外頭還飄著雪,真該凍她一頓,讓她好好嘗嘗那種滋味,可惜她姐姐看起來心腸很軟,見了恐怕不高興。他只好脫下自己的雪衣,將她嚴絲合縫地包裹起來,扛在肩上。 「走嘍!」他回頭打聲招呼,便要離去。 「姐……」璿瑩被甩得天旋地轉,急著想看看姐姐,偏偏這傢伙力大無窮,手腳又快得要命,她才發出呼喊,整個人已消失在門外。 「他做事穩當,你儘管放心。」令狐雅鄘安撫道:「你表哥就在園子裡,馬上就能接手了。」 璿翎目送著妹妹越來越遠,高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下。 幸好,總算還來得及。沒讓她闖出大禍,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地上一片狼借,綺南雁從璿瑩身上取下的鳳冠霞帔、婚袍飾品,全是隨手亂扔。望著那些原本該穿戴在她身上的行頭,璿翎鼻頭忽然沒來由地發酸,眼淚便撲簌簌地掉下來。 真的好奇怪,明明她又不是多麼深愛這個男人,而璿瑩所做的一切,只是為她著想,並無惡意,她何必……何必如此惆悵呢? 雅鄘忽將她橫抱起來,來到床前,再小心翼翼地放下。 他為她解下披風,又為她脫除鞋襪,像對待一隻珍貴的娃娃似的。她垂首任他擺佈,看著他為她覆上錦被,坐在她身邊,從她身後抱著她。 她……又想哭了,再怎麼竭力忍耐也沒用,那壓抑的哭意反而更加淒涼。 幸而他什麼也沒說,仿佛理解她的心情似的,就這麼靜靜守在她身旁,默默陪著她難過。 真沒想到,他竟是今晚唯一帶給她溫暖的、她唯一倚靠的對象。她原以為、原以為…… 之前,她從表哥們那兒聽過太多他的事了,他是個任性妄為的絨袴子弟、流連花叢的風流種,他根本不是個東西,連科舉也不是憑實力考上的。 可如今,她卻厚著臉皮,難以遏抑地投入他懷裡,盡情將所有委屈全都宣洩出來。她真的好累、好倦、好生氣又好不甘心啊…… 更深人靜,新房紅燭仍搖曳著。 令狐雅鄘望著窗外飄落的白雪,一陣歎息。 他知道她在窗外看著,就是知道,才如此心神下寧。 自己並非對她心存愛慕,亦非什麼多情善感之人,只不過,人心畢竟是肉做的,此刻懷裡的可是自己的妻子。 大婚之日,被妹妹下了迷藥,深夜在雪地裡受凍,緊張害怕之餘,又眼睜睜看著這一切,她肯定累壞了吧! 璿翎伏在他懷裡,哭著哭著,抽噎漸微,總算倦極睡去。 令狐雅鄘不禁歎息一聲。 此時此刻,女人柔軟馥鬱的嬌軀正熨貼在他身上,長長的秀髮恣意披散著。 他試著抽出一隻手,穿過她烏亮的發瀑,輕輕撩開貼在她臉上的髮絲。髮絲下,只見她優雅的側臉正寧靜安詳地貼著他胸膛,原本蒼白如雪的臉頰,經過一場哭泣,反倒暈成淡淡的淺紅。 他仔細端詳,視線漸次上移,而後凝住不動。 她眼睫還濕潤著,那蓄滿了淚意的眼眶、楚楚動人的模樣,教他看得心煩意亂,又捨不得移開目光。 原本他要的很簡單,只是一個溫婉柔順的姑娘,一個不需他操心、聰慧、懂事、安分守己的女人。 沒料到她一出現,卻教一切意外複雜了起來。 偏偏他沒有多少心力能放在她身上,日後能給她的,也只是極有限的時間、極有限的關注…… 只有一點是可以確認的。妹妹闖了這樣的禍,她卻臨危不亂,甚至及時將錯誤導正。在花園裡盤問她時,即使孱弱不堪,卻不慌亂,隨後的應答舉措句句妥貼,顯示她教養極好,確實是個聰慧冷靜的女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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