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素問 > 花凋辭 | 上頁 下頁 |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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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綣兒兩頰氣得鼓鼓,「隨便!要滾就滾!你給我解開穴道!」 花凋試著舒展筋骨,免得先前的傷影響真氣運行,留下後遺症就吃虧了。誰料,此刻竟一根指頭都抬得費力,「讓我解穴,你想做什麼?」 打死你! 龍綣兒沒好氣地道:「看心情!」虧她為他受傷的事耿耿於懷,他簡直沒心沒肺! 「不行。」花凋隨意扯謊,「你想走,哪有那麼便宜?」 「幹嗎?想要綁我去勒索父皇不成?」她一瞪眼。 「豈敢?」花凋咧開嘴,慢條斯理道,「你不覺得尚欠我一些東西?」 「什麼東西?」她哪有欠他!胡說八道! 他以下巴點點地上的算盤珠子,「你將我的鐵珠撒了一地,亂七八糟,不該撿嗎?」 「破銅爛鐵!」一說這個龍綣兒更惱火,本來揀得差不多,誰讓他突然冒出來嚇人?何況,算盤珠子是被那打扮古怪的傢伙震斷,與她有何牽扯?他自己學藝不精,險些賠了公主又折兵器,怪誰? 「哦。」花凋的嗓音轉幽,「破爛東西,也值得龍綣兒和一群孩子鬥氣?」 「胡說!算盤本是我賜你的,當然不許讓別人拿走!」她的底氣明顯不足。天,方才她被幾個壞小孩砸了一身沙,他也在場? 死鴨子嘴硬。好,看誰比較厲害。 「你不幫我揀,我又沒力氣拾,那咱們就耗著吧!」花凋索性繞到當初雪韌依著的那根亭柱休息——他不是開玩笑,也沒心情開玩笑,原先受的拳勁傷了肺腑,方才又從醉仙樓跑到皇宮,接著從皇宮轉到六扇門,最後才回此處。好嘛,這一大圈換作是旁人早趴下了,哪兒有功夫和一個精力充沛的女娃兒鬥嘴?幸好他有先見之明,讓煙雨找人求助。如今惟一能做的是守著她等六扇門趕快來個幫手護送她回宮,以免節外生枝。 「你!你不要臉!王八蛋!」龍綣兒動不了地方,眼睜睜地瞅著他舒舒服服地納涼,反之她站得腰酸背痛腿抽筋,恨得牙根癢癢。 花凋倦然一笑,並不搭腔。 「呦,快來悄悄看,這是誰家的漂亮的公子哥兒啊?怎麼一個人站著?天晚風大,要不要到姐姐家坐坐呀?」一陣濃郁刺鼻的香味撲面而來,幾個花枝招展的妖嬈女子「咯咯」嬌笑著圍過來,從言行舉止的放浪形骸看,一定是出身風塵。 事實上,離此不遠的「溫柔鄉」的確是京師鼎鼎大名的青樓。 據說她們的姑娘個個嫵媚,又兼識文斷字,故此結識了不少江湖人士以及外出尋花問柳的王公貴族,在京師也算是冠蓋雲集的場所—— 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 晴川公主自幼長於深宮,有專司的宮女、嬤嬤在左右看護督導,儘管生性蠻橫,但環境尊崇,耳濡目染多年,高貴的氣質渾然天成;容貌稱不上傾國傾城,卻也清豔動人,尤其今日一身男裝,活脫脫一個玉樹臨風的佳公子。 這幫青樓女子怎會放過她? 面對「無禮調戲」,龍綣兒躲閃不能,忍無可忍地吼:「滾!全都給我滾開!誰再碰我一下,我剁了她的手!」 「哎呦,小公子別動怒啊。」以為「他」在害羞,女子們熱絡地上來要為龍綣兒揉撫起伏不定的胸膛。 花凋眼皮微撩,似笑非笑,「嘖嘖,最難消受美人恩哦!那麼多主動送上門來的美人都不動心,真是柳下惠再生,定力非凡。花某——佩——服——」說話的同時,不著痕跡一甩袍袖,掌風將幾個動手動腳的女子推出數丈。 「天殺的,你還說風涼話!」龍綣兒羞憤交加,急怒攻心,眼一翻竟氣得昏厥過去,整個人直挺挺朝後仰去! 花凋身手敏捷若列子禦風、風馳電掣的功夫,便到近前托住她的後腰,輕摟入懷,回眸冷冷一掃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們,「她的話,你們沒聽到嗎?要不要我先剁下誰的手,試試看?」 幾個嬌滴滴的女子被無緣無故地彈開數丈已受到不小驚嚇,現在又見相擁相依的「兩個男子」和諧如斯、旖旎如斯,特別是這凶巴巴的眼熟男人,眼底深處流露出的淺淺溫柔與千層殺氣分明……不對勁,真的太不對勁了。 莫非,斷袖之癖? 花凋用腳指頭也猜得到她們想歪了,而且歪得離譜!但他無心辯駁,也確實是精疲力盡了,無法再驅趕前來騷擾的任何一個人。上天保佑,北辰之助千萬別冒出頭搗亂,挑個別的時候吧,他保證奉陪到底! 「噁心……」 「傷風敗俗……」 「……」 不敢明目張膽地抗議,她們竊竊私語,那古怪的眼神如視過街老鼠,隨著人的離去,議論聲越來越小。 他堂堂的花大捕頭,淪落到被倚門賣笑的女人視為「噁心」、「傷風敗俗」之流? 嗚嗚……天地良心,他是再正常不過的堂堂男子漢,老娘要是聽了一定痛哭失聲。他低頭凝視懷裡雙目緊閉的罪魁禍首,憤憤地道:「禍水!我的清白算是葬送在你手中了!」 「嗯……」低嚀溢出唇瓣,仿佛對他的指責頗有微詞,她下意識地蹙彎兩眉。 「忒大的脾氣!」花凋皺著鼻子哼了哼,「被人賣了都不曉得!」好端端的人,能被他幾句話給生生氣死過去,這看似天不怕地不怕實則琉璃易碎的人啊…… 「花大人!」 胡思亂想之際,煙雨和一個身材魁梧的虯髯男人風風火火趕來。 「你怎麼才——」話到一半,花凋噎住,脖子僵硬地轉向一臉茫然的煙雨,「風……風燭?」 叫誰來不好,偏偏叫這個嗜酒如狂的野人? 「有意見?」風燭把玩著隨身的滌凡劍,老大不爽地盯著他,剛毅的臉孔被鬍鬚隱藏了大半,只剩一雙銳利有神的眸子閃爍光芒。 「不,沒有。」很好,他徹底投降。今日出門未照明鑒,不知印堂泛黑,厄運當頭。既然諸事不利,還是少開口為妙,以免禍從口出。 「花大人,婢子做錯什麼?」煙雨惴惴不安地插口,察覺到苗頭不對,好像有種火上澆油的感覺耶。 「做錯什麼?」花凋重複她的話,毫不客氣地提高了語調,「煙雨,你跟在公主身邊多少年?公主任性,你也不曉得輕重?兩人偷偷出宮,一人一身公子裝倒是瀟灑倜儻,嗯?至於後面的爛攤子,誰撞到誰倒黴,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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